生命的展演

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 研究生 葉羽曼
  那天,我佇足於喧鬧,喧鬧中此起彼落浮華的讚嘆。讚嘆著我們一同凝視的透明玻璃櫥窗,玻璃櫥窗裡有許多小生命,小生命經歷初生。孩子們總是天真爛漫、惹人憐愛的,追著自己的尾巴、滾著毛球嬉鬧、在平衡桿上滑行......,無不引起觀賞著的驚呼。牠們流著「名貴」的血統,有著一張身份證明書,幼年時期的牠們最能引起買家的愛慾,如果不是看過足夠多的悲涼下場,或許我也會忍不住買一隻回家。

  「寵物」的命運,就像是被「寵」的「物」品一樣。如果牠終其一生被寵愛著,那還能溫飽的過完一生,但若是哪天不再受寵了,那麼這個「物」品終究要被遺棄,成為都市中流浪的一員。沒被銷售出去的小動物們,一樣沒有好的下場,有些用作再繁殖、有些遺棄、虐待、終日饑渴......。如果他們和我們一樣,有感覺、有情緒、有知覺,那我們於心何忍?現代人「養」寵物,因為牠們是我們情感的延伸,可以向牠們說話、可以照顧牠們、可以共同生活等,正反映了現代人生活的空洞與寂寞。但我們總以自我為中心,去思考牠的用處與利益,而忘記了牠們的存在,應當不是為了滿足虛無的人類慾望。

  購買、繁殖、遺棄、流浪、抓捕、屠殺、購買、繁殖、遺棄......。其中有多少生命在人類的慾望中死亡?如果任何人可以在任何一個環節付出一點點的心力,那就會有不一樣的可能。曾經有個小女孩,在沙灘上撿將要枯死的海星,放回大海中,有個人走來跟小女孩說:「海星這麼多,怎麼撿得完 ? 」可是小女孩說:「對我們來說牠們很多,但對牠們來說,一個生命就是牠的全部。」 不購買、不遺棄、多認養,也可能是任何一個動物的全部。

  我們家的兩隻貓咪,來自於流浪的街頭。有些人會覺得帶流浪貓回家是違反自然的、是骯髒的,然而,這個都市中的景致有多少是自然的?有多少骯髒是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逮捕這些小動物,給牠們「流浪」之名,定牠們「死亡」之罪?看著家裡的兩隻貓咪日漸長大,我們一同學習信賴、合作、玩耍、協助,我們所展演的,是一段共同成長的生命史。
                  〈原載於台灣動物之聲季刊第4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