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田園樂

林正義

  小時候家裡務農,整天與泥土為伍,在小小心靈中,只知道把種子灑到菜園中,就會長出青菜;把秧苗插到田裡,就會長出稻子,我們就有飯吃了,什麼是環境保護?什麼是愛護地球?從來沒有聽過。颱風來了,趕快把長出來的菜摘起來,不然會吹壞掉,賣不到錢;來不及收割的稻子,只好等颱風過後,趕快將被風吹倒的稻子割起來,不然雨停了,太陽一出來就會冒芽,這一季稻米就沒得收了,這種「看天」吃飯的生活,在鄉下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好。

  隨著年齡增長,雖然農家生活並不富裕,但是父母總希望孩子們能夠多讀點書,將來才可以「坐辦公桌」賺錢,不要在泥地裡度一生。在一甲子以前,我們那個年代,資訊不發達,也沒有電話、電視、電冰箱、洗衣機,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甚至連什麼是收音機都不知道。曾幾何時,家裡有了一台電風扇,卻也沒有人察覺到,其實夏日的平均氣溫已經比往年高了。當兄長們完成學業出社會工作後,家裡的照明跟著改善,電器用品也一件跟著一件的添購,我們家雖未刻意追求物質文明的享受,卻也在「無意」間跟著社會進化的腳步,逐漸增加的在耗用地球資源了,但我們並沒有警覺到地球資源是有限的,是必須共享的,反而認為靠自己努力打拼,正當賺取的薪水用來享受是應該的。

  時序更秩,時光如白駒過隙般的,一轉眼,六十幾年過去,從服務四十年的金融職場退下來,走出整天低溫空調的辦公室,發現了「暖冬」、「長夏」,發現了一日數變的溫差,發現了豪雨成災的颱風災害,然而,除了幾次家裡因大雨淹水稍有感受,看到新聞報導的災情,會覺得受災戶很可憐,慶幸自家的平安之外,其實是缺乏那種所謂的「切身之痛」的感覺。直到我重新扛起鋤頭,走進父親留下來的一小塊菜園,用以排遣退休後的生活時,赫然發現,田地週遭已經蓋滿了房子,沒有水路可以引水進來灌溉,必須在地面以下埋進幾個大水缸儲存雨水來澆菜,這才察覺到,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真的在數十年間有了很大的改變,人們的生存條件已經不如從前的良好了。

  想起小時候,在田裡玩耍,小孩子大小號隨地解決,大人也很自然的在自己種的菜旁邊小解,爸爸說那是幫菜施肥,現在的人花招多,說那是「有機」蔬菜。基於天然的最好這樣的概念,我種的菜不用農藥、不用化學肥料,把家裡的廚餘拿到田裡當堆肥,看到自己種的菜可以讓家人安心吃,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分享親友,順便宣傳一下自己「天然尚好」的作法與成就感,心裡感覺踏實有快樂!每當看著腳下的這一方小田地,我並沒有去想「環保」兩個字,只想要怎麼做比較好,看到媒體宣導環保觀念時,雖然還沒有「愛」地球的真實感受,但總覺得能夠實實在在的從自己開始,在生活中去做到能做的事,讓自己快樂自得,這就是不用「說」的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