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社群和家庭共同體的激進視覺

中原大學設計學院室內設計系教授 胡寶林

一、全球化的世界共同體

  全球化的浪潮,擋都擋不住,我們應將全球化的浪潮視為工業革命一樣。

  全球化是一個跨國經濟和跨地域文化的世界。面對許多全球環境、全球政治和全球學習的民主、人道、公平、正義和永續發展的根本問題,不僅是政府和領導者的全球多邊商議責任;也是一個世界公民必要自我成長面對多變多元世界挑戰的覺醒。

  21世紀面臨威脅人類生存最大的問題是糧食、資源、能源匱乏以及全球暖化趨勢的劇變,不僅阻礙未發展地區的前進,更將令富裕國家的既有優渥生活不情願的受限。在未來的全球環境惡化下,人類在20世紀好不容易開創的自由、民主、人權、正義和性別尊重的文化理想,是否會遭到空前的考驗,甚至重新退回古代搶食的野蠻歷史?

  因此,今日所要面對的根本問題,其實是關心環境危機比全球化迷思更為迫切。要解決全球生存環境危機的問題便不能不以全球共生的觀念來推動全球思考及全球政治的世界共同體了。如果思考世界共同體,就要先思考每一個國家、每一個機構、每一個公司、每一個學校、每一個家庭是否是一個性別平等、輩分平等、族羣平等的共同體?對世界共同體的覺醒,唯有確信以真知、人權、平等和尊重的態度,回歸到個人和群體互動的不斷學習和溝通對話,並形成社羣,監督政府與世界,形成法案,才能走出21世紀全球生存環境危機的威脅。

二、世界是一個無時間性的整體,文化和心靈也是一個整體

  人類有幸演化成為強烈意識的自我感的動物,就用無數自我意識去看世界、看社會,才有善、惡、美、醜、榮譽、污辱或永恆的社會系統和文化系統。意識或心靈是一種演化的結果,通過學習,人類還不斷在演化中,才有人權、正義、民主、公平、博愛的初步曙光。

  因此,文化系統和社會系統也須不斷變化、調整。在人類存亡續絕關頭,我們已經意識到文化系統、社會系統和經濟系統在全球化趨勢下,必須以世界和生命整體的觀念互動合作,人類才有出路。

  我們既然知道只有一個地球,而是當下的地球,在五十年或最多一百年內會不會因環境的危機要面臨大考驗,至少一切因能源和資源匱乏而變得令發達國家的人們無法再享受到今日成就的物質和精神生活,生活都變得困難而且可能會觸發能源和資源戰爭,至少會有經濟難民。

  因此,我們應該可以感應到不僅只有一個地球,一個變遷中有危機的世界和一個意識不斷迴轉救世的靈魂。有自我意識就感覺到自己是一個靈魂,擔心自我靈魂因肉體消逝而不知去向,就要天天把靈魂和智慧拋出與社群流通成為一個「整體的靈魂」。事實上我們應該感恩前人的靈魂早已流入我們體內,在每一首詩詞、每一幅畫、每一句先知嘉言、或每一個科學、醫學的成就中。基督教聖經中有云:「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道成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滿恩典真理。」

  佛陀「緣起性空」的教義,也認定「本我」原是心靈或意識的「一體多相」。

  原來我們異於禽獸的生命就是道成肉身的現象,這一切的「道」,一切的演化原理,有序和無序,都在眾生的恩典傳承中,不管要不要相信神,「道」或社羣激近的「文化」都在我們體內;不論相不相信對神祈求祝禱,在每一次祈禱中就是向宇宙和世界靈魂的感恩和交流。

  我們今日已不得不面對「不願面對的真相」(高爾 Al Gore的環保影片),我們不僅只有一個世界、一體靈魂、一個大氣層、我們還該只有一個社群、一個公平統合的經濟體及一個人道的世界政治律則。(Singer,2002,李尚遠譯, 2003:164-213)

三、「一個世界」的全球社群

  一個靈魂和一個世界的整體思維下,不論在文化或經濟方面的全球化衝擊如何,唯有在全世界一個社群的努力下才能擔當保衛地球的重任。人類的演化關係,應該要從國家主義、種族主義演變為「全球倫理」(global ethic)取向的「世界主義」(cosmopolitanism)。如何避免全球化大吃小的新帝國經濟主義或後殖民的文化霸權主義,最後還是歸結文化差異的融合或融合到了一個全球均質的地步,就像俊美整容的韓國式劃-理想模型,或者東西的大雜燴,如此均質劃一的全球化勢必令多元的文化或邊陲的文化消失。 許多論者所謂「一個世界」或「世界主義」的理想,不僅在個人生命哲學,在環境危機和一體靈魂的覺醒方面,難有激進的共識;最大的難題是尚難達滿意的公平均富全球經濟體系和聯合國的世界政治律則A.Singer在《我們只有一個世界-全球化的倫理學》一書中,提出以國家為代議單位(非本位單位)的世界政治統合治理的「一個律則」包括有:(Singer,2002,李尚遠譯,2003:165-213)

  1、 全球社群的國際刑法-避免戰爭延伸的經驗法則

  2、 保護責任式的主權干預-以保護人道責任代替「干預之權利」

  3、 全球倫理認知下的國家主權-促進國家間和平關係的國家主權定義

  4、 改造聯合國的權威-安理會和會員國聯合國大會的改造

  Singer在上述的著作中也提出對全球經濟體系和大氣層全球暖化保護的工業生產問題的論述,同時對不公平的世貿組織和污染威脅世界環境不付費的現狀大力批評。「一個世界」的理想存在許多無力感,而「世界主義」又被批評為「偽裝成一般性利益的世界主義形式」(Tomlinson,1995,鄭棨元、陳慈慧譯, 2005:216)或變成因父權社會歷史積疾造成的「文化帝國主義」。文化、性別、倫理人道、生活品質都有許多國家的和地域式的內生定義,缺乏全球社群的論述和監督,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是一個世界,人類更不會有一體的靈魂。因為追根究底,所有的政府和世界經貿組織以及掌握經濟大權的企業領導人和菁英學者,包括大國的總統和一般教育機關主管在內,有多少位能從個人生命與世界環境存亡關頭覺醒影響到全球治理的世界觀?

  免於文化帝國式全球化關鍵。要以「全球倫理」依歸的非種族中心主義、非父權主義、非普世主義的「文化世界主義」(cultural cosmopolitanism),是一個尊重「道德的全球在地主義」(ethical globalism)和建構「全球公共領域」(global public sphere),可能是一條出路。

  「全球公共領域」必須由彼此平行的全球媒體和政治組織所構成,其功能在於傳達訊息給那些認同全球體系的公眾,並且執行全球民眾之意願,其功能是使這些行為受到「全球社群」(global community)政治組織的「民主監督」(Tomlison,1995,鄭棨元、陳慈慧譯,2005:215)譬如國際多邊組織、非政府組織(NGO)及許多在地的知性論述社團,整體形成一個超越地域、全球化的「想像社群」,把全球化世界成為無可選擇的這個星球的「世界社區」或「世界鄰居」(global neighborhood)。(Tomlison,1995,鄭棨元、陳慈慧譯,2005:217)

四、父權社會阻礙全球社羣的歷史積疾

  在根深蒂固的帝國主義殖民習性和父權社會的歷史積疾影響下,後殖民時代尙殘留許多強勢與弱勢的非對等迷思。西方與東方的文化互動、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男性對女性、丈夫對妻子、父母對子女、長輩對晚輩、教師對學生、雇主對勞工、本土工對外勞、居民對原住民、公民對新移民、西方女性對東方女性、富裕白人婦女對貧窮白人婦女或有色皮膚婦女…等等,仍然出現著「殖民」對「被殖民」的非對等差異化習性(Said,1978,張國慶,1995:76)。

  在傳統父權社會裡,尤其女性已習慣於「自我殖民」的認同迷思。尤其主婦的地位普遍不被文化體系和經濟體系肯定,女性的自我認同情結受制後,往往尋求自我展演的方式,追求流行、裝扮、消費,以無可救藥地掉入消費來肯定自己的陰柔氣質和被觀看、凝視的展現。

  文化差異和性別差異的殖民情結迷思不僅是歷史積疾,也是國家機器的政治、教會、教育、經濟做成公民的「虛位化主體位置」,人不知自己在社會中的真正角色(Althusser 1971:171,in Smith,2001,林宗德譯:2004:69)「女性為弱者」和「養育勞動」的「生物性別」觀念,造成家務不被認同肯定為經濟體系,由此引伸至西方社會將第三世界化約為愚昧的、貧窮的、未受教育的、傳統約束的異化文化。文化差異的霸權意識形態其實等於不自覺的置入性別差異迷思中。

五、從個人的行動、能動、自我成長到婦女社群和家庭社羣

  在生物性別差異中,其實婦女育兒的母性角色,比男性更有母子(女)牽連的敏感和責任感。婦女更關心下一代會生存在一個怎麼樣的全球化流動變遷的社會和處處有環境危機衝擊的地球。因此,如果婦女的教育和工作機會,包括被經濟體系肯定的家庭勞務(有些國家已將在家育兒的每個子女頭四年計入退休年金)得到保障,她們的成長和對世界一體的自覺會比男性落實,甚至可以負擔從家中開始教育多數身為社會領導者的男性。今日的許多男性尚不自覺地保持大男人主義的特權,終日忙於單面向的專業,懶得去吸收環保或教改新知,懶得去做社區爸爸或環保爸爸。

  主婦要逼迫丈夫共同增長親子教育和性別平等的真知,把家庭變成一個可溝通論述的論壇和激進的共同體!

  在此並非要視婦女為地球一體的救世主,而是女性的歷史地位和角色必須首先走出「負面自我」的從屬結構,展現自我成長的能動潛力。其唯一的出路是爭取公平的教育和福利,以在地行動的信念結合為論述實踐於生活的社群。不論在社區中還是超地域的社群,帶動家中男人與親子,一同參與全球性的公共領域監督行動。

  我們的教育應教導學生多學習投書發聲、連暑、投訴、甚至抗争、遊行的参與社會改革行動,成為世界公民!

  個體的人類,首先宜實踐自我主體的信心,又揚棄本位名利的自我,接受多元和差異文化的滋養和聆聽,成為一個全球倫理的社群人。若不然,婦女必須和伴侶思考生兒育女的幸福風險,那堪教我們的子孫送進一個全球化危機的環境去生存?我們要覺醒作個好祖先!

  因此,任何一個家庭、任何一種民間團體,不論性質為何,活動形式為何,訴求和功能為何,都得加入關心全球化經濟體系文化差異、性別差異和面對環境危機真相的論述與行動。政治、企業和教育領導人的覺醒才有希望。由社區主義的出發,將家庭看作社區、學校看作社區、公司看作社區、城市看作社區、世界看作社區,共同訂定共同體的生活憲章。透過地方行動和網路媒體的論述「全球社群」建構的公共領域對全球化的世界主義的監督,21世紀才有出路!

六、結論

  要多少時間?多大危機?多少資訊數字?多少國際法?多少地方法?多少罰則?多少社群聲音?人類才會認清21世紀的真相與課題?人類意識的演化快速,既有利益和權力加上身體力行的惰性,卻阻礙了覺醒的速度。

  在一個地球、一個世界和一體靈魂的認知下,有賴全球網際和地方行動中的「全球社群」進行「全球倫理」式的論述和監督!

參考文獻

1. Said, Edward ( 1987), Orientalism, London, 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2. Smith, Philip (2001), 林宗德譯(2004),文化理論的面貌,韋伯文化,台北。

3. Singer, Peter (2002), 李尚達意(2003),我們只有一個世界─全球化的倫理學,商周,台北。

4. Tomlinson, John (1995), 鄭棨元、陳慈慧譯(2005),最新文化全球化,韋伯文化,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