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身邊有兩個朋友不約而同都報名跑到台東去上了一門課程：永續生活設計permaculture design 。大約是講求在居住環境範圍內，充分利用可再生能源（陽 光、雨水、土壤）以達到自給自足的生活目標，進一步改變人類過度仰賴石油能源 所造成的種種不正常資源浪費生活方式。

　　 因為這一年下來，看到太多有關地球能源即將耗盡，溫室效應造成氣候環境改變，終將導致人類面臨可能的物種滅絕等等報導，不免感到心中恐慌：既然如此，憑我一人之力無力改變，那我還在這兒努力些什麼呢？開這些年度計畫會議又有何用？回家再看看我那就讀小五的女兒，不免嘆著氣說真不好意思啊爸爸對不起妳…
雖說也懂得一些節約能源的方法；隨手關燈、家庭用水要重複利用、個人出門避免開車…等等，但總覺得我這小小的一點改變終究不能對抗這大環境之趨向，也就有那麼一點我不佔便宜倒讓別人給佔了去的不甘心。

我想：人類終要將地球給糟蹋了的。

　　 朋友上完兩週課程，興致勃勃的跟我說著這是個何等了不起的觀念與作為，利用種種科學方法改造居住環境，不但有效減少不必要的浪費，甚至還能讓生活環境看來非常舒適美麗，花草農作蔬果交錯栽植於庭院陽台，家庭廚餘轉化成有機堆肥，定時灌溉系統讓主人有餘裕去從事自己擅長的社會專業工作…

　　 我說哎呀那是一種夢想啊！可是妳不能期待所有人都這麼做吧？於是她拿了一片光碟要我回家仔細瞧瞧，內容說的是長期受到美國禁運封鎖的島國古巴，在唯一長期能源供應者蘇聯解體之後，立刻面臨了能源短缺的嚴重社會問題（聽起來很像我們目前所處的地球）。

　　 古巴人在無油可用的情況下，窮則必須變，大家紛紛將都市各角落開闢成菜園，重新學習農耕生活，又因為買不起化學肥料，所以家家戶戶都只能靠有機方式耕作。更因為汽油短缺，大家都必須學習騎單車，並習慣以步行和大眾交通工具取代開車，大學因此必須分散到各社區村莊，人們也逐漸採取以物易物敦親睦鄰方式來取代單一貨幣制度…

　　 十幾年下來，古巴人過的一樣健康快樂。平均年齡跟美國人差不多，嬰兒存活率也一樣，不同的是，每人的能源消耗量不到美國人的三分之一。

　　 這使我有個感慨，人之間如果有了比較，就只能依照現今觀念跟生活方式，拼命的消耗，作更多的工作賺更多的錢，然後消耗更多的能源，這是個惡性循環。這兩年台灣單車當道，每到假日河邊單車道上總是車滿為患，單車店是一家接著一家開，騎車的人不但要拼體力耐力爬坡能力，還要比較車架輪框煞車變速系統，雖說這其中的確充滿樂趣，但還是沒法將這個流行文化轉變成一種「風俗」，風俗既不能養成，就有與時消退的可能，還是要將它更能讓人普遍可以理會的一些優點給體現出來，才能說服大家。

　　 去年春末，我有個機會跟妻子騎車環島旅行，太座陪我從台北家中騎到台東，然後我加緊速度將剩下半圈繞完。經過這兩週的騎乘，我的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旅行樂趣，也因為移動速度慢，看到的景象也變得更多，體會也就更耐人尋味，老實說，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的新鮮感了。原來這年頭，「慢行」與「體力交通」不但是因應能源耗竭的解決方法，更可以是種回到純樸細緻的旅遊方式。

--- 本文刊登於蘑菇手帖23期"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