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當兵之後的遺憾

玉山綜合證券經理 鄭聰彬
  最近因為電視台又有了好久不見的軍教連續劇上映,肯定讓不少當過兵的男生又有了共同的回憶。

  國防部規劃即將在2015年以後全面採募兵制,代表我們的下一代不用再當兵了。以前國家教育我們「當兵是國民應盡的義務」,這個義務因為時代的轉變,當戰爭的立即威脅不復存在之後,整備軍武的意義就只剩下救災這些保家衛民的工作了。

  個人樂見兩岸的和平氣氛,可以造福我們的下一代,讓他們遠離戰爭的陰影,但是卻忍不住懷念起當兵的那段「溫馨快樂」歲月。

  研究所畢業,論文付梓之後,就接到兵單,跳上整列南下的火車專車,從容趕赴鳳山的步兵學校,接受長達四個月的步排訓練。由於臨別前,與母親吵了一架,入伍第一週的懇親會,原本沒預期有家人會千里迢迢地趕來基地面會,沒想到開放探親沒多久,就唱名到自己。看到爸爸媽媽特定前來,精心為我準備美食,內心真是莫名感動。由於爸媽必須半夜出門趕火車,匆忙之中,母親甚至兩隻腳穿錯鞋,下了車還是清晨,商店還沒營業,只能尷尬的赴會,被我發現之後,真是令人莞爾。在母親已過世數年回想起來,仍備感溫馨。

  從盛夏的七月一直到南台灣微涼的秋天,從忐忑不安的新兵,到訓練場上,攻山頭衝鋒陷陣,扛著比步槍重二倍的機槍衝上衝下,竟也能從煩悶的訓練中逐漸找到樂趣。其實不外乎全心投入,不要想太多,當作是鍛鍊身體,也順利捱到結訓。

  分發部隊又是一番人性考驗,彼時關說時有所聞,所謂的考試抽籤提早離開訓練基地,轉任有冷氣吹的單位,其實無關實力跟機會,只能艷羨別人的際遇。

  關於抽籤,當兵這段經歷又讓我有深刻體驗。早從研究所時,有一半一半的機會,運氣較好的資訊官或運氣較背的步兵排長,我們全體十七個人抽,前面四個全部抽中上籤,從我(第五個抽)開始之後連續十個人,全部抽中下籤,最後三個就自然被保送了。第一次見識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回事。到了步兵學校,又可以抽其他教官籤,也是面臨剩四人抽三支中籤,我還是順利保送後面的其他三位幸運的夥伴。然後緊接著,又是抽中外島的金馬獎。對於「運氣」這件事,當時只能苦笑,然後自嘲,當兵會分發到什麼單位,其實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決定好了。也因為這樣的安於「命中注定」,也讓自己可以好好地幫部隊的長官弟兄們,甚至累積九次嘉獎換來一次的大功返台假。

  如果沒有當兵這段經歷,一生之中又有什麼樣的機會,可以在山之巔、海之角,過了整整近兩年的「慢活歲月」呢?尤其是一般人難以到達的離島。當年臨退前,我們這屆預官甚至獲得司令官的退伍禮物--讓我們可以一天大金門、一天金防部各離島,到處走透透。親臨這些與廈門近在咫尺的離島,許是古人輕舟搖?至此,隨意在大大小小花崗岩上,墨客騷人留下了筆鋒蒼勁對句工整的詩句,與港口邊那句「島孤人不孤」,實在是不對稱。大江東去浪淘盡,未來會留下的,肯定不是被我們笑稱為「鳥抓人不抓」,某某將軍惠存的這句。

  當兵真的是我們這些老男人們一輩子酸甜苦澀、塵封已久又難以忘懷的回憶,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或在營區旁擺攤賣檳榔,或幫忙父母顧店的部隊西施,她們曾經讓你魂牽夢繫,發誓退伍後要娶回去的對象,讓你成家立業之後,每每心中害羞地不敢直視這段青春歲月。

  當兵真的是人生旅途中一段意外的旅程,看著你逐漸長大的下一代,爸爸爺爺們那一代當兵歲月竟成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