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國立彰化高中校長 杜貴欉
  冬天是思考、沈靜的季節,山林草木都蟄伏靜默、沈潛內斂起來,只要冬天一到來,我就想到春天的燦爛華麗。

  四季帶給我們各式各樣的記憶和期待,就像當聆賞維瓦弟的四季之歌時,在優美感人的樂音裡,喚起我們對生命無限的遐思和憧憬。生命的幻化多變,就像四季的景物一樣,有消逝,有新生,靜靜的流動,是生命的美學。冬天裡,林中夜行,像針一樣的刺骨寒風,迎面撲身襲來,我就期待春天的到來。

  春天的景色怡人,因為?紫嫣紅開遍,處處驚艷,猶如一場生命豐盛的饗宴。但是,我們可曾想到,假如沒有冬天凜冽徹骨的霜落雪降,促使山林草木茂盛的衣葉落盡,進而化為明日的沃土春泥,那能換得春天的新生與華麗。

  入冬後的湖濱,楓紅層層,向深山漫溯,我就想到生命的孤寂和深情。清‧龔自珍的己亥雜詩-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詩中化作春泥更護花是情感的昇華,生命的愛戀,讓我們在冬日裡傾聽內心靜靜的美,尋覓人生旅途中從冬寒到春暖幽美的默契。

  冬日林中的陽光茫茫的,生命智慧的探求要往孤寂處傾聽,無憂天地,茫茫的冥想。前清華大學校長劉炯朗的新作茫茫:「茫茫是一份恐懼無依的感覺,也是一份泰然無憂的感覺;是一份空虛、缺乏的感覺,也是一份應接不暇、美不勝收的感覺;是一份無助的感覺,也是一份充滿玄機和變幻的感覺......。」冬日林中茫茫的陽光和景物,卻是我心中困頓人生與美悟融合的美感,我發現林中幾近凍枯的枝椏和落葉底下的泥土,卻有著無限的生機在其中蘊藏和萌動,等待著春天。

  季節的遞嬗,景物變化,春花、夏鳥、秋楓、冬雪,這自然的韻律,是一場深情的生命之書。佛家禪修有所謂的「禁語」,冬天山林草木一片沈寂,就如同在「禁語」禪修般。自省自淨是增生智慧的方法,我從冬天想望春天,看到了生命的華麗豐美是隱身在孤寂沈靜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