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

軟體工程師 Chivalry Lo

  邁出生命最後的一個腳步,拋下生命,拋下再也不能承受的壓抑,也就終於可以不用讓自己疲憊地活著。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企業巨人嚇壞了,政治巨人也不得不陷入沈思。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富士康讓員工們可以領到更多的勞動報酬,讓世人為之驚嘆。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富士康遷廠中國西部、北部的傳言甚囂塵上。商業組織不是慈善機構,永遠有最大利益的趨性,而人們在企業帝國裡角色何為?或許真如棋子般的微不足道。儘管給吃好、給住好,還給了很多玩樂的把戲,人長時間在壓力鍋裡,也難以快樂。人抗爭了,報酬增加了,接著呢?廠遷了。爭權益之後,覆滅或許才是故事的最後。然後,換個地方,再演一次。這是資本主義的世界,人們推崇的世界。即便是共產國家,也正被資本主義侵蝕。

  科技島也曾演過類似的戲碼,如今換了一種樣貌,但是同樣的熱愛工作,不惜犧牲家庭,說好聽一點叫做為了家庭,說明白一點卻是「不然要怎麼辦?」。而今昔之間最大的創新就是「責任制」三個字,自此以後,晚歸、無報酬變成常態。而此常態勉力撐持著科技島這樣美麗的外衣,若想藉由完善的社會制度得到一點撫慰,卻得先治療大批人對「投票」的成癮症。如此一來,內外夾殺,科技島多了許多讓人不解的屬性,例如離婚率之高、出生率世界最低、孩童近視率、肥胖率亞洲之冠,甚至是小孩子們也都忘了要長高,成了亞洲國家中最矮的。夫婦時間相處少了、父母陪伴少了,外界誘惑多了,前述的屬性,像是不得不然。人們創造了相當多看來是自己想要的一切,卻越來越陷在自己建構的牢籠裡。許多人,雙眼與螢幕的日平均距離低於一公尺,離開螢幕時,或許都失去了意識,如此日復一日。這是島上居民數十年來苦心所求?

  人們真正需要的實在不多,想要的卻都太多,人們就在得到與得不到之間,彼此為難,更在得到的實在不夠多的執念中,變本加厲。開放的金融市場,曾是許多人們竭盡心力爭取的,曾幾何時,卻也讓少數人因著次級房貸的全面崩盤,毀了全世界多少的家庭。此一時,彼一時。今日因,明日果。當我們越來越文明,就越來越習慣自己可以為自己、為需要的人爭取更多,卻忘了該保留更多的時間思考得到後該如何善用。電影裡有句經典台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英國劇作家蕭伯納則說「人生有兩大悲哀:其一是得不到,其二是得到了」。極盡手段爭取看似我們該有的權力的同時,也想想自己是為何而戰?戰勝又該如何?即使西藏如願獨立,一切就美好?下一步該是?死刑廢與不廢,各有觀點,但是更積極的做法是?

  幸福不是一切,人生終究有責任。爭取我們想要的,爭取我們該有的,得到了,不代表就開花結果、一切圓滿了。就像是鑿水井,一開始開鑿、不斷地鑿、持續地鑿,或許我們很快就看的到清水,但見水即停,水很快就會退了下去,甚是很快用罄,非得持續努力地鑿至更深一層的水脈處,才能得到永續的益處。這個世界的運作太複雜,積極爭取、好好爭惜,什麼是下一步該做好的,是接踵而來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