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荔枝蟲不見了

合作金庫職員 陳博欽

  妹妹從南投鄉下捎來電話:「哥!近期有空,記得回家吃荔枝,今年的荔枝長得很好,而且看不見半隻蟲...」,其實種過荔枝的農友都知道,荔枝(樹)的蟲最多,所以只好使用重劑量的農藥來殺蟲,小時候,每當荔枝要收成前,整個鄉下便彌漫著農藥味,隨處可見農夫們用紅布條繫在荔枝田顯眼處已示警告。而妹妹種的是沒有化肥、沒有農藥的有機荔枝,為什麼荔枝蟲會不見了?妹妹說應該是整個有機環境改變了生態,果樹們在自然法則運作下避免了蟲害。

  妹妹和家裡有機農田的故事,開始在西元2000年,也就是921集集大地震後的一年,也是父親肝癌病逝後的第10年,妹妹初自清華大學畢業後,待過銀行、也當過作家出版過幾本小說,前途甚是看好,但是最後她選擇了身心靈的工作為一生志業,又為了照顧獨自待在鄉下的母親,於是她選擇回到了最初生長的地方,開始以老家為基地從事身心靈的工作,那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家裡的茶,也是第一次體驗到台灣農業的狀況──農藥化肥的大量使用、生態嚴重的被破壞,她親身經驗到農藥大量殘留在空氣中的痛苦感覺,爾後,她積極鼓勵母親改以自然有機的方式種茶、種果樹,最初母親恐怕冒然栽種有機茶,經濟來源不穩,沒能答應,經過妹妹以父親因不斷接觸農藥而英年早逝,她不願意家人再受農藥之苦,終於說服了母親,從2000年開始,茶園、鳳梨園等果樹沒再使用化肥和農藥,改以廚餘等為肥料,ㄧ年一年下來,茶業愈來愈香,鳳梨愈來愈好吃,生態也愈來愈自然,螢火蟲又出現了、蜻蜓也回來了,鵪鶉、竹雉、松鼠、貓頭鷹,各式各樣的鳥也一一再現蹤跡。茶園的野草經常長的比茶葉還茂盛,妹妹沒有鋤草務盡,反而留下了眾多嫩草,她說蟲兒若有嫩草可吃,何必去吃苦澀的茶葉;鳳梨田的田鼠、松鼠很多,她沒有像其他農夫用毒藥或農藥來殺死牠們,她說留一些給它們吃,總比讓毒藥或農藥滲入田裡,鳳梨裡,再流入人體要好得多。她也說了一則故事:「某個國家的農民,當柿子收成的時候,他們會留下一些柿子給鳥吃,因為以前他們總是把柿子採個精光,而隔年卻總是發生大量蟲害,後來他們發現原來當有柿子吸引鳥兒時,牠們也會把蟲害幼蟲吃掉」,原來自然界自有它運作法則只要人類學會與自然和平共處,不讓農藥、化肥來破壞生態,殘害自已。我想妹妹應該也是效法那些農夫,留些荔枝、枇杷給鳥吃,因此荔枝蟲害不見了。

  10年過去了,有機茶樹生機盎然,有機2號老欉鳳梨甜中帶點酸,透著懷舊的味道,僅剩的幾棵老荔枝樹、枇杷樹,果實充滿靈性的香甜,新栽種的李子滋味更只能用甜美形容。妹妹並不需花太多時間照顧農忙,她有更多的時間從事身心靈工作,她跟她的夥伴們一起經營、一起靜心,她說10年來幾乎沒使用過健保卡,而母親的身體也更健康了。有時我不免擔心茶樹有機化後,產量銳減而影響生計,她說雖然量少了,價格卻好了好幾倍,相較之下,收入卻增加了;我問妹妹長期住鄉下,會不會覺得無聊,她說我錯了,鄉下空氣比都市好,而且生活周遭是有機生態,吃的是有機蔬果,喝的是有機烏龍茶,有更藍的天空、更美的雲彩、及更流動的能量,她們是一群快樂的現代農夫,她們自稱是「新好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