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眠藥談精神疾病

全球華人占星學院學生 陳繼芳
   我的睡眠品質以一般人的觀點來看不算好,從小就是入睡不易的體質,長久下來也習慣了,但我沒有料到這樣的毛病會帶給我生命這麼大的危機和考驗。

  六年前,我在工作上相當嚴謹,新學年度的開始,又被排到帶高年級,還兼學年主任的工作。照我以往的經驗,我光是做班上的事就已經費盡力氣,這樣的未來更讓我感到不安。由於當年的我有開學頭三天無法好好入眠的困擾,打算比照上一次藉由安眠藥入眠,好讓我隔天在工作上的表現不會被耽誤。上一次藥是從我母親那拿的,但好像她也沒有了,於是我想到去住家附近的診所拿,出乎意料順利的拿到了。我只說了怕睡不好想拿安眠藥,醫師就開給我了。

  我服用之後數日,平日下班回家後的小憩,不知為何完全消失。白天變得很累,除了服藥的晚上能入眠以外,其他時間完全無法好好休息,很快的連吃東西都沒有胃口。我回診告訴醫師我吃不下也睡不好,醫師告訴我,我得了"憂鬱症",醫師除了開安眠藥給我,另外還開了治療憂鬱症的藥給我服用。

  在這之後更糟,我記得明明有很多事要做,但我卻理不清要先做哪件事才是,人在教室和辦公室之間徘徊,改作業到批改分數的時候,我卻忘了前一頁學生寫得如何,又得翻回去看。我甚至假日回校加班只為了將事情做完。但服藥後的我精神狀況越來越差,思緒越來越混亂,我卻沒察覺到是吃藥的後果,以為自己真的因為壓力太大,得了憂鬱症,到後來完全無法上班,只能請假在家休息。曾經睡醒一睜開眼就莫名覺得心情壞到極點,痛苦時在地上翻滾,拼命的閱讀有益心靈的書為自己打氣,但病況卻時好時壞,曾嚴重到恐慌症發作,拼命的打電話求救,因為我想活下去...

  很幸運的,我請了留職停薪,在確定申請核可通過後,不用上班,我也不怕睡不著,我將藥停掉,經過一個晚上極端的痛苦煎熬,過了幾天,我終於恢復了體力和精神,但是仍以為自己是有憂鬱症的人。當時雖然有懷疑,但不知道這麼嚴重的情況,是吃藥造成的後果。

  隔年我在休息幾個月後,決定到新的學校重新開始,由於沒有找出真正原因,噩夢重演,因為一樣怕自己睡不好會影響到工作,我又在擔心之下服用安眠藥,或許由於上次的經驗,這次狀況較輕微,我認為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再吃抗憂鬱的藥,少了恐慌症發作,只是我的腦袋又開始無法思考和休息,我必須在狀況惡化前,先辭掉工作,但我一樣相信醫師告訴我的,我是有憂鬱症,所以做不下去,那時還沒發現是藥物的問題,我一樣靠著強烈的求生意志,再度克服死亡的陰影存活下來。且這次大約不到一週,我就完全恢復正常。

  由於很喜歡我正在帶的班級,聽說代課老師不願意待下去,我就在下學期提早申請回來,但過了幾個月,我再次因怕睡不好服藥,隔天就發現不對勁,似乎以前的感覺又回來了,我開始懷疑是藥物的關係。之後我當自己是白老鼠,分別在不同段時間試了幾次,都有同樣的狀況,我才明白,得了恐慌症的我,其實病症是來自精神科藥物。只是當我告訴精神科醫師這樣的情況,醫師們都不承認是藥物的副作用。有醫師說那是你個人的體質和他人有差別,更甚者有醫師因我所說的發怒。

  在這之後這麼多年,當年曾有的恐慌症,不曾再發生過,在這之後工作上仍有遭遇壓力大,極度不順的時候,也會有焦慮難過的時候,但是和當年服藥後產生的無法控制大腦,到最後連日記也寫不出,必須和死神拔河的恐怖結果,不曾再出現過。

  前幾年看到報導,飾演蝙蝠俠黑暗騎士中的小丑一角,精湛的演技令人讚賞的希斯萊傑,因為服用安眠藥而死亡,死前發現身邊有四種精神科藥物。看到這篇報導後我相當難過,有多少人,是因為想求得工作上的完美演出,而想藉由安眠藥來達到良好的睡眠品質。但是醫師和藥廠說現在的安眠藥安全,沒有副作用,是真的嗎?這幾年下來,為什麼台灣的精神科醫師越來越多,看精神科門診的人也越來越多,開的精神科藥物也越來越多,但自殺的人卻沒有減少?或許像我這樣,照醫師指示安全的方式服用安眠藥之後,副作用卻大到受藥物控制,莫名奇妙只能去死,卻還能靠生存的意志力勇敢活下來,有多少人?存活下來,願意說出真相的人,又有多少?就算說出來,精神科學界會相信,他們所謂治療精神疾病的安全用藥,其實才是惡化疾病的殺手?

  我只是說出發生在我生命中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與死神拔河的曾經。我無意拿我的名譽開玩笑,公佈這件不算光采的過去,更不是要捍衛我沒病而怪罪在藥物上。我只是希望響應這次活動的善念,希望能幫到和我一樣有這樣困擾的人。如果你覺得服用安眠藥後不舒服,趕快在後果更嚴重前停止,也不要替自己貼標籤,就因為相信醫師說你是有病的人。只要用心去感覺自己的身體,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