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態度

中華民國讀書會發展協會常務理事 陳萬琴

  暖冬效應導致今年的冬天該冷不冷,這兩天好不容易有個鋒面逼近,天氣一轉冷,火鍋店門口就出現了長長的人龍。趁著PETER休假兩人去吃壽喜燒,以為選在中午人會少些,誰知,鋤燒店內早已客滿,服務生將我們安排和別人合桌,一張桌子兩個爐子,兩人一鍋,各吃各的互不干涉,這種吃法倒也新鮮。同桌的兩位不知是母女還是婆媳?年長的穿著素雅卻顯著些許貴氣;另一位年齡和我差不多,她倆大概是第一次來,對著菜單有些猶豫,雞婆的我又發揮了本性,告訴她們把想加的菜勾好將單子交給服務生就可以了。吃著吃著,隔著氤氳的熱氣我和鄰座聊了開來,婆婆很健談,說她今年85歲,學畫三十年,參加八個畫會,同行的是她的畫友,婆婆很機靈,看出我沒停在嘴邊的問題,主動說「我先生還活著,在家裏。」這把年紀卻不避諱生死,開朗豁達讓人如沐春風。原來婆婆的先生不愛外出,所以她和畫友經常結伴出遊,學畫、看畫展、品嚐美食,生活多采多姿。我發現她們兩位胃口挺好,兩人點了三盤牛肉,外加兩碗飯,比我和PETER還吃得多。PETER頗有感觸,悄悄地說:「還好妳媽沒來。」我也有同感,媽媽要是看見婆婆吃這麼多牛肉,包準「阿彌陀佛」地唸個不停。我問婆婆有什麼信仰,婆婆說:「我沒什麼信仰,只是心中充滿感謝,感謝載我來的司機,感謝陪我來的朋友,感謝這些美味的食物.....」婆婆的話讓我大為感動,如此的睿智,又懂得安排生活,心情常保愉快,難怪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

  周末,七點和PETER到傑克吃早餐,隔壁桌坐了一對年約四十的夫妻,穿著舒適的休閒服,雖不是名牌但是看得出來質料極佳,桌上擺著手提電腦,兩人邊上網邊討論。會在這個時間吃早餐的,大概都是我輩中人,心中升起一股親切感,耳邊傳來兩人的對話:「待會兒往山上走好了。」我忍不住插嘴:「對不起!剛剛聽說你們要去爬山,我們也準備去海邊走走。」遇到同好,他們也很開心,原來這兩位是科技人,以他們的年紀在職場想必已有相當成就,卻不如我想像中的科技中人,追求物質上的享受,反而喜歡在假日尋訪大自然,吃吃在地美食。這一聽更讓我興奮,有如遇到了知音,開始交換起旅遊情報,哪裏好玩,哪裏有好吃的,無不傾囊相告。各自記下筆記,然後揮手道別各奔前程。車子來到平溪,在路邊的莫內咖啡歇歇腳,每到假日都會遇到一隊哈雷車隊,勁裝騎士呼嘯而來,氣勢十分驚人。就在這個時候,四位年輕女子輕裝簡騎闖了進來,在陽剛氣息中插入一股嬌柔之氣,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仔細一瞧,腳踏車顯然是價值不菲的科技產品。好奇如我,當然不放過搭訕的機會,幾位不讓鬚眉的女性都是科技新貴,因志同道合相約在假日遊山玩水,騎著腳踏車跑遍山顛水涯。總以為科技新貴皆如媒體報導的:住豪宅、開名車、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一個早上,遇到的幾位人士,卻完全推翻了我的刻板印象,讓我大開眼界。

  車子來到海邊,我把座椅放平,躺下來閉目養神一番。大清早就出家門,這會兒感覺有些疲倦,不絕於耳的濤聲有如催眠曲,很快就進入夢鄉。不知睡了多久驀然驚醒,將座椅慢慢升起,第一眼看到的是湛藍的海水,無邊無際,一時有個錯覺,以為海水就是我的睡床。沿著海岸線往另一個方向開去,烈日下,一幢藍白相間的房子出現眼前,一時又有了時空錯亂的感覺,怎麼一覺醒來竟然跑到希臘了?坐在洋荳子喝杯咖啡,把自己當成在聖托里尼度假。唉!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幸福?!其實,幸福一點兒也不昂貴,快樂也是唾手可得,說穿了不過是個人的生活態度罷了;無關金錢、身分和地位,幸不幸福、快不快樂,純粹是個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