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夜的颱風

井廬薄識理事長 曾光明
  跟往常一樣,還是走了二個鐘頭的路到學校,回家的途中天色已經暗下來,路邊的草叢中預先準備了火把寄放在其中,每次走到那裡就要用上火把。走過森林、走過山巔,微弱的火把陪我壯膽量,草叢中睡得安穩的竹雞,被我的腳步聲驚醒過來一躍而飛,突如其來的巨響,讓我的頭皮發麻、頭殼腫脹。遠處傳來微弱的呼喚聲音;是媽媽怕我路上怕黑呼喚著我的名字,心中自然暫時得到了平安和溫暖,但距離媽媽聲音的來源還有約一公里崎嶇彎路,回應了媽媽的呼喚還是要趕緊腳步往前行,滿天的烏雲黯淡的天色一直陪著我走在回家的路,今晚的星星和月亮都不見了,今天的夜晚覺得特別的黑、特別的暗,一陣一陣的的清風,從我的臉上飄撫過去,緩和了趕路的喘息。

  夜裡,屋頂上的鋁片、茅草給風兒吹得嘎嘎作響,把我從夢中喚醒過來,接著是大風夾著大雨傾盆而下,直到天明。

  起來掃地準備上學,在昏暗的視線下把大門打開,門前一堆堆被風吹落的竹葉、樹枝,父親一早就到果園巡視一圈回來,撿回一些被風吹掉落的柑橘,只聞到一陣陣橘皮香,一年辛苦即將收成的果實盡付流水。

  天色漸亮,拿了母親為我們準備好的便當,一塊豆腐乳加兩顆酸梅和滿滿的愛,不畏風雨三兄妹穿著雨衣上學去了,走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被倒下的樹木及坍方土石濫泥所阻檔,想要強行通過,但;身子已經一半陷入泥濫之中,只能抓起樹幹,如吊單槓似的抽起身子,但鞋子已經深陷泥濫之中了已經找不到了,只好打著赤腳繼續往前行,既然此路阻檔了我上學之路,我們只好繞道渡河,二妹年紀小一定無法渡河,請她自行折返回家。我和大妹手牽手抱著河中的大石頭,一步一步涉水,在急流中前進,也不管衣褲早已溼透。穿過森林、草叢、小溪,找到了可行的橋,繼續往學校的方向出發。折騰了將近三個鐘多頭終於到了學校,校園裡狂風大作,也沒什麼人影,我的雨衣還沒來得急脫下,學校的擴音器傳出訓導主任的聲音:「今天因強烈颱風警報,停止上課,請到校的同學自行回家」,聽了這個廣播也不覺得今天冒險辛苦白來,回家就回家,一下子都沒有歇下來就回頭往回家的路走,路上沒什麼人,我逆風前進,一陣陣大風和大雨把我吹得前進三步退二步,騎著腳踏車也前一步退二步,怎麼愈走愈倒退了呢?這回家的路特別遠,花了我約四個多鐘頭才回到家,一身的疲憊和落湯雞,書包、書本、作業簿都濕了,媽媽燒熱水給我們洗澡換上乾爽的衣服,把濕的衣服披在養雞的大籠子上,籠中放置了木炭火爐,好烤乾我們的衣服。書包、書本、作業簿就放進大鍋子裡烤乾或放在燒水鍋的大鍋蓋上烘乾。烤過的衣服有一股木炭的香氣,烤過的書本、作業本特別有波浪的縐折感,特別有媽媽的味道。鄉下孩子嘛!該讀書就去讀書,風雨無阻,也不是什麼好學,到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是識不了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