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稅制的願景:兼顧產業競爭力與環境、能源永續

台北商業技術學院財稅系副教授/中華經濟研究院顧問 黃耀輝
  台灣現行能源相關的稅費,主要為對油氣類課徵的貨物稅、營業稅、關稅、土壤及地下水污染整治費、空氣污染防制費、汽車燃料使用費、及石油基金等;此七種稅費分別因不同之目的而制訂,因此整體的稅費結構未必符合能源政策或環保政策的需要,同時也不易達成整體稅制的效率與公平,更無法實現簡化稅務的目標。

   隨著能源價格的飆漲以及能源耗竭速度加快,全球包括台灣都有必要反映環境污染及跨世代使用能源的成本而實施綠色稅制,亦即透過以價制量的經濟手段,將能源的消費所產生的環境污染成本內部化,以及減緩能源耗竭的速度(使後代子孫保有能源使用的權利),達成環境保護與永續發展的目標。

   但是為避免實施綠色稅制對經濟產生負面的衝擊,甚至造成所得分配惡化,我們建議確立幾項推動綠色稅制的重要原則,並提出配套措施:

1. 避免重複課稅:綠色稅制主要課徵對象為耗竭性的能源或資源,以及/或使用時會產生污染環境物質的能源,包括化石燃料的煤、油、氣,以及核能發電用的鈾。在反映環境污染外部成本方面,台灣由於固定污染源已經依照排放物(如SOX,NOX)徵收空污費,無法與綠色稅整併;因此只將「移動」污染源使用化石燃料(油、氣)部分的空污費納入綠色稅制,除了合理反映空氣污染成本之外,並未增加稅負;此外,由於煤、油、氣在投入端已經課徵綠色稅,因此電力不課綠色稅。作為生產原料用途的化石燃料,也免課綠色稅。因此,不會發生稅上加稅,重複課稅的問題。

2. 降低行政成本:綠色稅制將整併目前相關的綠色稅費項目,台灣包括汽車燃料使用費將與其他稅費都採用「隨油徵收」的方式,只要向單一對象,也就是稅捐機關繳納,對於納稅人而言可以簡化繳納手續。其未來綠色稅的徵收將仿效貨物稅的作法,採就源課徵,也就是在化石燃料進口或製造出廠階段徵收,具有對象少,數量大的優點,可以避免在消費端徵收對象多而複雜的問題。屬於生產原料免稅部分,則以退稅方式處理,在目前徵納雙方在行政作業上都有經驗,且程序簡單,新制的綠色稅仍應秉持便利與簡單原則,以行政成本最低的方式徵收。

3. 稅收中性,兼顧產業競爭力及所得分配均化:本文作者很早就針對北歐國家在1990年代初期推行的綠色稅制深入研究,發現一個國家或地區如果片面課徵綠色稅,首先必須面對產業競爭力受損以及所得分配惡化的質疑。因此,實施綠色稅制之同時,建議政府將取消部分貨物稅項目之課徵(輪胎、玻璃、飲料、電器),而減少扭曲和業界的負擔。而且課徵綠色稅將確定「不加稅」基本原則,將新增之綠色稅收,以循環使用方式退還給民間部門(非供政府支出之用),亦即將依據稅收中性原則,將新增之稅收用於調降所得稅(營所稅及綜所稅),以使產業之整體稅負只減不增;部分收入並指定用途於補助大眾運輸系統,使中低所得者之運輸費用降低,避免能源貧窮(energy poverty)現象發生的可能。

4. 基於雙重紅利理論與國際成功經驗:台灣綠色稅制推動後,為確保經濟競爭力不受太大衝擊,建議稅後價格將以不超過日、韓為上限,至少可以維持原有競爭均勢。而將綠色稅制之額外收入用於調降扭曲性之租稅,具有雙重紅利效果,在環境經濟領域已經獲得高度肯定,且OECD國家實施能源或環境稅費制度,皆設定稅收中性原則,兼顧產業競爭力及所得分配公平,尚無出現「自傷」之案例,也因此陸續有許多國家跟進。歐美產官學界來訪,亦肯定、支持目前推動之綠色稅制,可謂值得戮力以赴之「無悔」選擇。

5. 創造高附加價值之技術服務產業及再生能源產業:能源價格隨著綠色稅之徵收而上升之後,除了促使業界設法提高能源效率,節省成本之外,高附加價值之能源、環保技術服務產業可應運而生,能源研發投入誘因亦將提昇,將可促進再生能源產業、技術、產品之發展,進而提高產業之附加價值,改善產業結構,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能源效率提升得以兼顧,而不相互抵觸。甚至可以產生第三、第四紅利。

6. 藉綠色稅制推動「永續型的環境財政改革」:綠色稅制推動,若能配合促產條例租稅減免的落日,可增加豐沛的稅收,進而有「本錢」調降所得稅的稅負,,從而達成財政、經濟、環境和能源永續的目標。

7. 從國際租稅協調(tax harmony)的觀點而言,許多國家都不願意片面率先實施綠色租稅制度,主要原因就是擔心課徵綠色租稅,可能對國內經濟產生負面衝擊。如果要避免負面的衝擊,就必須採取稅收中性的原則,將綠色租稅新增的稅收用於調降扭曲性質租稅負擔或是補助因能源價格上漲造成的「能源貧窮」。北歐國家在1990年代初期採取的綠色稅制改革出發點在於此,我國綠色稅制的規劃也是不得不做此考量。因此,全球各國如果都有節能減碳救地球的共識,其實應該在實施綠色租稅制度方面,採取同步措施,則各國都不必擔心實施綠色稅制對經濟帶來的負面衝擊。因此,本文建議聯合國能夠將綠色稅制納入未來的重點議題,提出國際合作的構想,則綠色稅制將成為國際節能減碳的重大突破。

   上述綠色稅制推動實施之原則與目標,可由下列之願景圖具體說明。

上述綠色稅制推動實施之原則與目標,可由下列之願景圖具體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