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簡單是一種幸福。
在林口生活著,就是這樣寫照。
週末下午,我們翻過了山,往海邊開去;時序入秋,空氣、光線都呈現一年中最豐郁、溫潤的純度。展現了極致的澄淨透亮和一種飽滿的色調。
再過一個月,大地就會蒙上了一層灰。
車子沿著新建好的林口高架筆直開,陽光滿灑令人睜不開眼,左邊的海波浪頭上彷彿結著正等著滿收的金色稻穗;一波接著一波。
聳立在海面上風力發電的大風車,已經從兩支變成三支為寬闊的海空作著標記;直接用巨大顯眼的標誌傳達著大自然所賜予的無窮力量;以及人漸漸甦醒決意疼愛地球的心。
車剛剛行過東華高爾夫球場,鄉間小路上,有對夫婦帶著小孩在觀賞山坡上吃著野草的牛隻。
我們將車沿著山路開上,轉個小彎回頭看,夕陽下海與天的美景、穿過天際剛起飛的飛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讓人感到如此感動。
停下車來,抓著相機猛拍,女兒說:這兩天,她真的感受到天空與空氣中的顏色好美麗。
我很滿意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語,很直接的闡述著她對周遭環境的喜愛。
再把正戴在自己臉上的褐色墨鏡帶給她,跟她說,試試看透過墨鏡鏡片的顏色,感受一下不同的色階表現。
把車再往上開,前方的牛隻自顧自的低頭嚼著野草;老阿伯坐在岩石上好奇我們的來臨。
我用台語問老阿伯,牛隻都是他的嗎?
或許很少人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兒跟阿伯講話,話匣子一開,阿伯和我都聊的開心。
一共百來頭的黃牛,都是阿伯的寶貝;他指指遠處,另一個山頭正結群成隊往山下走的牛隻也是阿伯的。
我說隔這麼遠阿伯怎麼指揮他們?!
阿伯笑笑的說~那是他們的路,不用指揮,時間一到太陽下山,所有放牧的牛兒不論跑到了哪兒?!都會乖乖回家。
我心想著神奇,又不禁好奇的問著,一百多隻牛兒,回到牛舍阿伯還得一一數過嗎?!
阿伯又再笑了,他說,「看面丟哉」!!!
一百多頭牛兒,一點都不困擾著他,因為他瞄過一眼,就知道哪隻貪玩沒有回來。
阿伯說,祖先一百多年前,就在林口山下靠海的這兒放牛;他從七歲開始,每天就跟牛兒混在一起,從小牛長成大牛,再賣給別人;再養小牛變成大人;一回接著一回、歲月接著歲月。
阿伯說著小時候林口八里交界的自然風光,讓他從來捨不得離開這個又近山又靠海的故鄉,依著山,自然放牧牛羊、墾片小菜田就能溫飽一家;臨著海,浪頭上四季湧上的珍奇海味,還能掙些個多餘銀兩;阿伯說,『這就是大自然所給予恩典。人依靠著大自然就可以過個簡單的好好生活啊!』
七十多歲一臉紅通皮膚黝黑的阿伯,一輩子不曾離開這個依山傍水的故鄉;卻真切的感恩這環境幾十年來賜予他的大恩慧;知足滿意的笑著說。
女兒顛頗著走在土石堆上想要接近牛,阿伯笑著說:「都市孩子,不會走降的泥巴路。」
我也笑了!的確啊。
往遠方再望一眼,剛剛奔下山的牛兒走的更遠了,好像有魔笛牽引著一般順序著緩慢地進入了牛寮。
阿伯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土,手上麻繩的鞭子青青的揮了一下,也說他要去趕趕其他落單牛兒回家。
夕陽剛好正紅,落在了山間。
阿伯開心地哼著歌,偶爾甩甩手裡自己製作的趕牛繩鞭;牛兒也以自己的步調,晃啊晃的跟著阿伯;即使走了遠,也還回頭不停搖手說再見。
我們再翻過山,往家裡開;夕陽的紅都灑在樹葉上,彷彿初楓。
坐在後座的女兒,在我喊著她欣賞紅葉樹林之後也滿足的睡著。
一切都好簡單,可是一切都好幸福;時序入秋,難怪古人都說:秋天,是豐收的季節。
單純地與牛兒和老牧童相遇,心底兒就能如此富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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