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愛

桃園縣楊梅國中教師 吳淑景
  

  「雁陣兒飛來飛去白雲裡 經過那萬里可曾看仔細 雁兒呀我想問你 我的母親可有消息 ......明知那黃泉難歸 我們仍在痴心等待 我的母親呀 等著您 等著您 等您入夢來」,國中時學會唱這首這首「母親您在何方」,對三歲失怙的我特別有感覺,雖然生離死別為何並不清楚,但卻常縈繞在腦海一遍遍唱著,後來發現小小心靈時時害怕您離我而去。放學回家沒看到您,我會擔心;看到勤快的您,沒事躺在床上,我會害怕。您像一座山,安住我心;您像黑夜的明燈,溫暖我心。有您的日子,我很幸福,很安心,但我害怕的那一天,還是來了......

  那年父親因病過世,留下債務及八個子女,親友建議您把幼小的子女賣掉,您堅持一家人吃地瓜也要凝聚在一起。又有人建議您改嫁,您說:我寧可自己吃苦也不讓孩子為難。為了儘早償還負債,您日以繼夜工作,以「信目睡懶人,信嘴吃窮人」策勵子女。清晨,天未明即出門;中午,烈日當空,衣服溼透,猶不歇息;黃昏,背脊伸不直,摸黑才回家。颱風來襲沒工作,只能吃稀飯,您說:債務沒還清之前不能吃乾飯。您嚴厲的教導,兄姐們戮力以赴,很快還完債務。您告誡我們:沒爸爸要更自愛,別讓人說沒父親即沒家教。有一回我和鄰居的小孩吵架,從不打我的您,拿起竹子準備施威,無知的我竟然拔腿就跑。當時不能理解,為何與人爭吵就得受罰,長大後我明白了-您向來「律己帶秋氣,待人帶春氣」,不說長道短,與鄰居往來從無任何齟齬,在您身上我發現「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生煩惱」。家中經濟拮据,您卻能默默幫助鄰居的孩子註冊,多年後我們才輾轉得知您為善不欲人知。鄉里的耆老一致肯定您具婦德,這是您送給我們的無盡寶藏。

   您凡事代人著想的行事風格是我的典範。每當懈怠,看到垃圾視若無睹、物品不立即歸位時,媽媽的教誡:「不要惜手、惜腳」立即浮現在腦海,讓我有動力,有方向;每當愛計較時,媽媽的名言:「寧讓人勿使人讓我」掠過心中,讓我得到清涼,得到平靜。當觀他人過時,您不流利的閩南諺語:「別人對我好要放在頭殼;別人對我不好要放在冰角」,這也是師父教我的觀功念恩、代人著想的理念,讓我懂得感恩及自在。我們成家立業後,兒孫滿堂,每個子女、孫子、曾孫要吃什麼,您都瞭若指掌,一一為我們張羅。每一回要回楊梅時,您總會準備枸杞、紅棗茶,煮第一道濃汁給我喝,第二道無味的您喝。那份為子女毫無保留的愛及節儉的美德不言而喻。

   媽媽,能成為您的子女,我何其有幸。曾經向您提過:待我民國101年退休後,讓我有機會全心照顧您,您滿足的莞薾一笑。民國九十九年正月十三日,一向硬朗的您還在為子女準備青菜,卻因中風送醫,三天後即瀟灑離開,當下深深體會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此刻就是要叫一聲「媽」的機會,都......

   這首「雁陣兒飛來飛去白雲裡 經過那萬里可曾看仔細 雁兒呀我想問你 我的母親可有消息 ......明知那黃泉難歸 我們仍在痴心等待 我的母親呀 等著您 等著您 等您入夢來」,我終於感受到白居易詩中「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心情。但很幸運的是:師父引導我無限生命的概念,我們相約:您很愛我們,會讓我們安心,您跟著師父、佛菩薩的步伐,我好好依師父的教誡,再來時我們再一起跟著師父學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