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天使的翅膀 -摺一天使展翅再飛

高市成功國小總務主任 陳瓊如

這是一個血淚斑斑的故事

如果我們面對一個生命的苦難,
對己興起慶幸之心,
那太殘忍。

如果我們擁抱一個滄桑歷盡的孩子,
而與他同喜同悲,
那又太沉重。

如果我們參與了這一個故事,我們能做什麼?
且先聽我說這個故事.....

  小艾,看似天真爛漫的女孩,短短的直髮,高挺的身材,圓圓的臉上總帶著淺淺的酒窩........,在校園中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樣,並不特別引人注意。

  老師、同學都感覺不出她有哪裡不對勁,除了偶爾上網咖,有時想安靜不想理會同學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很ok。還記得有一年寒假前的假期生活輔導,學校的小記者團隊,演出「遠離網咖,健康過寒假」,她扮演校長,頭髮梳起公主頭,還戴上一個無度數的金框眼鏡,氣質台風都好極了。演出後問她頭髮怎麼可以梳得這麼漂亮,她甜甜的回答:「媽媽綁的。」

  開學後不久,一個星期五的早晨,老師接到小艾姐姐的電話,說是小艾身體不舒服要請假幾天,陸續也有同學說小艾來電希望幫忙請假,老師不疑有他。星期天的中午,媽媽緊急致電老師說:「小艾一整晚沒回家。」如晴天霹靂,老師立刻趕到小艾家。

  老師與媽媽翻查小艾的電話簿,希望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老師也找到一張寫有即時通帳號和信箱的紙條。打了幾通小艾常聯繫的電話都沒有線索,在老師的建議下,調閱大樓監視錄影帶,確定小艾於前一晚離家,一個背包,獨自一人。

  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開始,讓一個生命的苦難原形漸現。

  星期一是端午節,學校放假一天。原本放假的日子是令人雀躍的,尤其是連假,但對小艾一家人及老師來說卻是度日如年的煎熬,好端端的孩子,怎麼背包一背就離家了?

  星期二輔導處接獲這個消息,立即成立新個案,彙整相關資料召開會議。會中媽媽及大哥、老師、主任共同商討找到孩子的各種方法,分頭去做,並尋求警政協助調閱通聯記錄。

  老師在線上發現小艾,雖已閒置15分鐘,還是溫情喊話,不過一直沒有獲得回應。隔天小艾留言:「老師對不起」,看得老師心都快碎了。

  離家前密集連絡的通聯電話,確定是中部的網友所持有,利用此一有利線索,與小艾感情最好的小哥哥,打電話給他,計誘見面,地點約在捷運站。皇天不負苦心人,小艾因關心哥哥又不願意曝光,躲藏在附近,竟被同樣陪同女兒來尋人躲藏在捷運站附近的父母發現。

  峰迴路轉,戲劇性的尋回小艾。

  好像去了一趟中部旅遊,小艾回家的隔天早上就準時上學了,但是我們都知道,挑戰才剛開始。升旗後老師對全班進行團體輔導,希望同學能比以前更關心小艾;同一時間,我摟著小艾瘦弱的肩一起步向校園寧靜的角落,邊走邊談,小艾還是沒說什麼,一貫的笑容,帶著淺淺的酒窩。

  我們知道,傷疤下可能有模糊的血肉,只是孩子什麼時候願意掀開,而同時我也隱隱擔心:當傷痛真實被發現,我們能為孩子做什麼?

  日記裡的自己,離真實會更近。老師開始與小艾寫交換日記,果然,小艾在日記裡寫出這幾天離家的經過,以及被侵害的事情,字裡行間對侵害她的網友流露出恨意。輔導處接獲此一訊息,立即啟動二、三級輔導機制,除進行通報外,並與小艾諮商晤談。

  瘦弱的身軀,背不動沉重的過去。在與小艾晤談過程中發現童年的某些事件,可能是現在這些問題的影響根源,終於在一個有茶香有音樂的午後,小艾完全卸下心防,說出他從小就被表哥長期性侵的事實。傷疤掀開了,出乎意料的是模糊的血肉下,還有一道深不見底的傷口。

  童年的陰影如鬼魅隨行。從小時候一直以來的傷害,讓她不喜歡甚至嫌惡的故意不去珍惜自己身體,所以即便陪同他在醫院驗傷、採集檢體,身旁的大人其實都帶著不忍的心情,老師和我都還背地裡擦了幾次的淚,反倒是她,還微笑的安慰我們不要難過,又是那個淺淺的酒窩。後來我才了解,這原來不是勇敢而是防衛;不是對現在發生事件的反應,而是對童年以來一直承受的苦難,無處訴說的、無法改變的、如影隨形的傷痛的一種抗議。原來酒窩裡藏著沉痛的秘密。

  老師將同學寫給它的小卡片貼在交換日記裡,小艾看了感動到掉眼淚;資源班老師協助她做課業輔導補救缺上的課程;輔導老師定時陪她聊天實則是進行輔導諮商;另外並轉介心理諮商師進行更專業的諮商晤談。過程中有許多人盡心盡力,班導師當然功不可沒,另外,載送她去諮商的義工媽媽、輔導處的老師、一群關心卻不好奇的同班同學....., 他們或許不知道這個故事的開頭,但是他們讓這個故事的演變充滿溫馨與感動。

  愛與關懷磨平了破碎的尖銳,專業的協助引導孩子努力圓滿生命的缺口。

  當面對陽光時,陰影就會留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