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 ---談兒童環保意識的覺醒

吳辰龍耳鼻喉科診所副院長 許軒豪
  我的女兒是國小二年級學生。前幾天我到她們班上擔任晨光愛心爸爸時,我趁機問他們如果要寫一篇『如何拯救地球』的文章,他們要怎麼寫。結果他們的答案真是令我眼睛為之一亮。像有的人想到扮演北極熊、企鵝的角色,對人類發出怒吼;有的人敘述阿嬤告訴她其小時候滿田蛙鳴震天嘎響的情景;有的孩子則大談要怎麼幫忙莫拉克風災後失去土地與親人的原住民,聽完後對他們的想像能力之豐富、寫景能力之細膩、人性關懷的觸角之深入,真讓我這個大人也覺得汗顏。而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位向來活潑好動的孩子,說他是乘者飛碟尋找新住所的外星人,他們最喜歡住在充滿二氧化碳的環境。所以他鼓勵地球人繼續破壞環境、暖化地球,不久地球人都死光了,他們就可以搬來住了。如何?夠有創意吧!

  當然,做這麼多的腦力激盪,就是要讓他們覺醒身為地球公民所應擔起的責任。而提到兒童環保意識的覺醒,就不能不先提到 瑟玟.卡莉絲.鈴木(Severn Cullis-Suzuki)

  一九九二年六月十一日,地球環境高峰會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辦。當時居住在加拿大的瑟玟,聽說熱內盧將召開一項『決定自己未來』的會議,便自己募款存下旅費,參與此項盛會。在全世界領導人的面前,瑟玟以『兒童代表』身分,發表了一段僅僅只有六分鐘的演講。但在她演講完後,在場領導人,包括前蘇聯時代總統戈巴契夫、前美國副總統高爾等人,紛紛起立鼓掌。有些人甚至感動到淚流不止。會後這段『里約的傳奇演講』,透過文字、影像,廣為流傳至今,對整個世界的影響力從不曾稍減。(在台灣的中譯本為「圓神出版社」勵志書系68:世界因你而改變---12歲女孩的傳奇演講。或者你也可以上網搜尋Severn Cullis Suzuki即可找到相關資料)。

  為什麼這段演講會這麼震撼人心?瑟玟在演講的一開場,即已點出了原因:「今天我來到這兒,沒有任何隱藏的動機。我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奮鬥。」說得真好!我們的孩子們及其後代子孫的生存權,是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可以七折八扣,甚或漠視抹殺的。

  十八年過去了,遺憾的是,當時的一股清流,終究擋不住人們的貪婪、短視與冷漠之心。在人們沾沾自喜於萬能科技所帶來的高度物質享受時,大自然的警鐘,卻一次比一次敲得更加緊促了:
2003年夏天:熱浪侵襲歐洲,造成四萬人死亡。
2005年:卡翠那颶風幾乎將美國南方重鎮紐奧良市全部摧毀。
2008年:納吉思熱帶氣旋侵襲緬甸,造成十多萬緬甸人喪生。
2009年:中度颱風莫拉克一天中在台灣中南部各地,下了1000到3000公厘的雨量,造成小林村滅村的慘劇。
2009年:澳洲、東非、中國大陸西北,都遭遇了數十年乃至百年來所未見的大旱。全世界67億人中,有超過十億的人飽受飢荒及缺水之苦。到了這種地步,我們還要像瑟玟演講中的父母,對孩子們一直辯稱「我們已經盡力而為了」「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一切都會好轉的」。難怪在最近的聯合國氣候大會上,來自印度的十三歲女孩斯塔瓦的演說就成了眾人的焦點(請上YouTube 觀看陳文茜女士執導的『正負2度c』紀錄片第七段)。她對參與大會的領導人們表達她對氣候變遷的極度關心與憂慮,因為她不希望將來他們下一代的子孫們會質問他們,就如同她現在正質問在座的每個領導人一樣的問題:「為什麼當初還可以有機會選擇做改變的時候卻不這樣做?」

  從十八年前的加拿大瑟玟到現在的印度思塔瓦,除了應證中國人的一句老話『英雄出少年』外,也象徵著全球兒童環保意識的逐漸覺醒。這背後的推手,除了各國政府及教育界的大力倡導外,來自民間各行各業的自發性力量,亦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像筆者本身是一位醫師,與同業中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常常透過學校、電台的演講等方法來幫助孩子們爭取他們應有的生存環境及教育他們擔起應負的世界公民責任。

  然而隨著全球極端氣候事件發生得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嚴重,大家終於體悟到氣候變遷這一場大戰,早已靜悄悄的開打了。在這樣的非常時期,需要的不僅是下一代的環保意識覺醒,更需要全球六十多億人的全面覺醒,同心同氣一起來迎戰氣候變遷大軍的到來。倘若還像現在這樣自私自利、麻木不仁的話,它日大軍兵臨城下時,當真只能無語問蒼天了。

  戈馬克.麥卡錫(Cormac McCarthy)這位當代美國重要的作家,於2008年寫下了『長路 The Road 』(麥田出版社)這本憾動人心的巨著。它是一本父親寫給孩子的故事,時間是設在巨大災難發生後的數年,這對父子在文明的廢墟中踽踽獨行,往南方的海邊去尋找生存的機會。在孤獨的漫漫長路上,一切文明盡皆崩毀,剩下的只有暗灰的天空、焦枯的大地,以及殘酷而永無止境的弱肉強食的叢林生存法則。那個有歡笑、有青山綠水的世界,成為遙不可及的記憶。男主角對兒子的一段對白,更是讓讀者的心都揪在一起了:「為了你,在這個早晨醒來,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

  我們,都是某人的父母或是某人的子女,我們一生辛勤的工作,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得到快樂幸福。可是,如果我們還是不能全面覺醒,改變現在的所作所為,我們等於正親手把他們及自己的將來推向『長路』的情境。我們,要那麼殘忍而愚昧嗎?那麼,我們還在等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