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富士康員工接連跳樓事件,思考對學校教育的啟示

桃園縣福源國小教務主任 張守仁
  近來報載:富士康發生連續墜樓事件,大家都試圖要尋找真相;有人說這是因為富士康過度軍事化的嚴格管理,讓員工幾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原本應該人聲鼎沸的廠區,但卻是一片寂靜;工廠裡,作業員眼神空洞,像是機器人,為了在競爭激烈的代工業界求生存,富士康努力拚效率,減少生產成本,員工除了工作,就是睡覺。員工甚至抱怨,他們甚至連室友的姓名都不知道。富士康員工覺得,自己是被孤立的。

  事實上,這樣的社會現象,早在西方文藝復興及工業革命後,所謂的「現在性」的發展過程中,就存在這樣的問題。理性的個人會把這些目標和相應的手段科學地並列出來,從中選擇最有效率的一個付諸實行。而社會組織的工具理性化,就是官僚化、科層化。例如把社會組織看成是一部機器,社會管理機構的目標被層層分解,手段的科學化,對各部門效率的考察,使整體行動不取決於個人等等。

  這樣的觀點,就是工具理性促使社會行動迅速理性化。社會行動分兩類,一類是個人行動,另一類是群體組織的行動。個人行動的工具理性化包括:先設定最有利於行動者的目標;其後,行動者思考哪些手段可以達到這個目標。馬克斯.韋伯之所以把現代化歸為理性化,其根據正是工具理性貫穿於一切社會行動,成為社會制度正當性的基礎。

  如果我們拿這樣的社會現象,來思考教育體系,我們就會發現:長久以來,我們學校中的課程內容皆是以智識教育為主,注重學科知識的學習,加上升學主義、文憑制度的推波助瀾,更使得情意陶冶的教育被邊緣化;教師也視學生接受學校課程為一種理所當然,是種義務教育,因此鮮少對課程的內容進行反思,總認為身為教師的職責即是把知識傳遞給學生,幫助學生為未來的生活做準備,而忽略學生的內在感受:不知為何而學?這些知識對他來說的意義為何?只知道知識的習得是為了「應付」難以計數的考試與評量。這種「為知識而知識」的情形造成了知識和自我本身分離的窘境,知識成為個人追求名利、社會生存的一種工具,一種外在於個人自身的工具。

  其實,現代的教育充斥著「忙、盲、茫」,學校中的校長及老師在只在乎教學進度以及教育績效的教育下,已漸漸忘卻教育的目的,我們若能放慢腳步,從容地體認學習,會有更好的效果。樂活就是要建構新的核心架構、新的生活本質與態度,來面對新的挑戰。

  「經濟海嘯」與「富士康員工接連跳樓事件」帶給我們最大的啟示是:人類無論科技再發達,仍無法對抗疾病、金融海嘯的衝擊;在怎樣嚴格軍事化的企業管理效能,抵擋不住人性疏離與理性工具的魔咒。處於西方後現代的思潮及高風險的世界中,非線性的思考己慢慢突顯出來。新新生活強調慢的教育,而理性啟蒙運動則強調快,且充滿工具理性的思維,破壞了大自然,使之無法回歸正常的軌道。

  教育是一種〝慢活〞、〝細活〞,是生命「潛移默化」的過程,教育的變化是極為緩慢的,而教育更是要以耐心和從容的態度,來注意學習的〝細節〞,並對學生學習的情形,加以了解和指引。慢的旋律對人的成長而言,似乎也隱含著「幼稚期」較長的必要性,更表現出學習的特性─急不得,不能揠苗助長,需按部就班。在慢的節奏中,才會發現成長中各種細膩地變化,和無數改變的可能,也會讓學習者能從容地在成長過程中主動地參與知識和規範建構。

  「慢教育」同時提供了學習者更多的悠閒和「留白」。學習不再是填鴨似地「填滿」上課的時間,甚至於產生罪惡感─「休息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反而在悠閒和留白中增添了美感經驗,學習是在自由和想像中,創造了美感經驗,所以誠如陳伯彰教授所言:「慢」提供了「美」施展的空間和可能,而「美」卻充實了「慢」實質的內容,兩者像是雙螺旋的運轉,是緊密結合的。

  我很喜歡皮亞傑的一句話:「學校是啟發學生智慧的場所,而非是教學生學習知識的地方」。若說教育是百年樹人的工作,則學校是道地的百年老店。它歷盡滄桑,卻也培養出無數優秀卓越的下一代,是我們的希望,其重要性更是無與倫比的偉大。

  誠如Y K K 拉鍊的標語「細節成就品質」,老師是實踐細節的工程師。「慢」教育使得「美」感經驗成為可能,而教師美感意識的覺醒及實踐,在教學的過程中,釋放學生的想像力和採取遊戲的策略,才能將教材轉化為美感經驗,教學則成為師生富有詩性的智慧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