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下了教育的魔咒

光華國中老師 未晞
  想當初由台下站到台上,當了老師,人生的風景開始改變,那時也是滿懷憧憬和理想的。少年子弟江湖老,隨著時光流轉,不知不覺,日子就在迎接新生,歡送畢業生中悄然流逝,在教育現場這些年,看遍了孩子的成長,不能說沒有感慨的。是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帶不走我淡淡的憂傷。

  剛進國中的新鮮人,還不脫年少的天真和稚氣,他們是一群初生之犢,天不怕地不怕的,學校是他們學習的殿堂,也是他們嬉鬧的場所。他們有的是想像力,多的是用不完的精神和力氣,天寬地闊,任我獨行,課堂上就是他們發揮的最佳時機了。沒錯,他們喜歡思考,會突發奇想,勇於質疑,當場可以提出一連串反向思考,無厘頭卻頗富創意的腦力激盪,一時,教室內驚濤裂岸,雄辯滔滔,充滿了驚險和震撼。要應付這些令人舌結語塞的提問,並一一化險為夷,還讓孩子們心服口服,除了要有臨場應變的機智外,也要有強詞奪理的霸氣,這對老師來說,當然是一種挑戰和考驗,但教學活動原來就是一種雙向的溝通,是刺激和反應的互相交流,我相信,台下的熱烈反應和回饋,就是支持老師站在台上的最大成就與樂趣了。

  經過了黃金國二,可怕的國三來臨了,一股無以名狀的升學壓力當頭罩下,讓這群莘莘學子無所脫逃,走進國三教室,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課程往往就在彼此會心的沉默中進行著。我們看到的是一群迷惑茫然,對未來充滿了疑懼和不安的臉孔,他們在靜默中等待標準答案,在反省中訂正錯誤。天地無聲大江流,天地何言?就讓知識的江河,靜靜地流向不確定的未來,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他們心下明白,不必質疑傳統,無須反抗權威,一切逆來順受,是書本真理就照單全收吧,現實的分數明白告訴你不夠努力,理想的學校還不知在哪裡,只能繼續鏖戰下去。當然,課堂上再也看不見閃著慧詰的眼神,再也聽不到充滿機峰的笑語,他們似乎是在無言中,用空洞疲憊的眼睛,沉滯遲緩的身段,對著無能為力的大環境,表達深沉又無奈的抗議。

  我常在思考這個問題:是誰下的魔咒?明明是群活潑可愛的小朋友,只不過是短短的國中三年,個個變成暮氣沉沉的小老頭,是怎麼樣的教育體制與教育環境,扼殺了他們豐沛的創意和思維,最後雕塑出如此不堪的成品? 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