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我剛生完女兒，產假結束回到學校，校方通知我將有一位實習老師跟著我。小P自己是個開朗、健談、不怕做事的大孩子，我上課時，小P除了留意我的教學外，總會眼觀四方，耳聽八方觀察每個孩子上課的學習，下課的互動，放學後，我們再討論。

　　那年的我晚上要帶小孩，一個夜裡總要起來好幾次餵奶、換尿布，有時娃兒心情不好啼哭不止，還要抱著她在窗台喃喃自語，說話給她聽。經常是頭昏腦脹，「視若無睹」的走進我的教室，十來分鐘後才感覺人已身在教室了。接著上課、改作業、上課、處理聯絡簿、上課、仲裁小糾紛。

　　那天的天氣陰陰沉沉，下著毛毛雨，我一如往常，如夢遊般的走進教室，才剛坐下等著回神，瞧見桌上一張字條，一隻毛毛蟲爬上一根薯條，毛毛蟲說：「住手！笨蛋！我是薯條！」旁邊的空白處寫著「天很黑，雨下不停，小孩很煩，可是，漫畫很低級。」右下角畫了個小小孩，旁邊一行小字：小山地人一直在哭。

　　我彷彿看見那隻毛毛蟲在嘲諷我對學生的「忽略」，我只在意自己有沒有進本分改完作業，有沒有跟上教學進度，忽略了小潔的爺爺奶奶在山上種水蜜桃，採收的季節時大人都回去幫忙，留下她這個小孩要照顧小小孩；小晏的視力、牙齒的回診單總是拖到過了護士阿姨的期限仍然交不出來，因為爸爸交遊太廣闊，媽媽沒有錢繳健保費。

　　我進步了，十年來，我常常提醒自己，上課之餘，察言觀色，多了解孩子的情緒，情緒的背後總有一些故事，這些才是孩子重要的、珍貴的生命歷程，至於課業成績不會是最重要的。

　　小詞昨晚因為英語進階成績沒有達到媽媽的理想，引發了一場龍捲風級的風暴，她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