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藝術的社會價值與角色

國立台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 董桂汝
  就台灣而言,舞者在台灣文化社會地位來說,所受到的資源支持和市場的認同是很有限的,然而舞蹈表演藝術在教育上是編制為特殊教育,也就是說能考進舞蹈班也是在很多人之中被選出來的,所以是舞蹈資優班。在我求學過程中,我覺得舞蹈班在教育上、制度上來說有很多的衝突,因為很多人會認為學舞的孩子不會讀書、他們花枝招展、他們愛現,就是跟我們傳統的教育理念是背違的,我個人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一個教育體系裡的特殊教育,但是在學科的領域上面並非像傳統教育那麼的面面俱到,或以學科來證實優越的時候,所被認為的變成是不資優的,這是我從小到大,在台灣讀書時感到很有趣的問題,但是當我到國外去讀書的時候,就證明形成專業的部份,不只是有專業技能更有專業知識的尊重,其實專業的技能在台灣的舞蹈教育上是扎實而卓越的,在專業的知識中大學的教育中也很蓬勃;但是台灣教育裡缺乏討論的文化 所以在技能上台灣的舞者是很非常優秀的,但在思想與專業知識的討論及表達上顯的較沒有自信,我思考的是:臺灣的教育使學生們忘了自己有很多的思考及話語,都填積在頭腦裡,並非不思考 而是沒有習慣表達。
  另外有趣的是,許多人會有迷思覺得跳舞就會身材好,也剛好因為現在是養身健康當道,所以大家會覺得跳舞可以瘦,這是一般普遍接受舞蹈的點,再來才會在其中尋求自身所得到的美感,或是在動的過程中找到自己的內在認知或是感覺到自身價值的存在,這是一般坐在電腦前面,在面對資訊的時候沒有辦法很真誠面對自己的身體的經驗;在我從事社區大學的教學經驗裡,我體驗到了很多學員在進入舞蹈表演藝術裡,享受到的那種生命的能量是很美麗的,我所接觸社區大學的學員中,甚至有許多65歲以上的年長者,與他們一起工作了四年多,看到這些長者們像孩子般,在舞蹈的國度裡散發著美麗,且充滿活力的生命能量,令我非常感動,也證明了生命與舞蹈的光彩,不分年齡也不分性別。

  現在台灣的社會文化是如何看待舞蹈?舞蹈教育為了什麼?台灣很多家長要給孩子學舞,幾乎都是要給孩子一個肢體的美感,也許很少人會起先就建立在藝術陶養上的考量,而是著重在外在美感上考量,近年來新教育的觀念使得藝術教育與才藝的能力開始被重視(但是我覺得在體制下的不完整及社會觀念的故舊學習影響下,才藝有時變成是一種為了升學體制而成的一種趨勢學習);從前的社會能夠跳舞能夠演戲的都是男生,近代社會一直在轉變的,女人在社會的價值,給社會的期待是什麼,漂亮的女人要婀娜多姿,譬如學芭蕾的體態會很好,這個觀念由父母影響給孩子,所以父母送孩子去學跳舞,但是在普遍錯誤的觀念下會認為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變娘娘腔,跳舞不會是男孩子的事情,男生應該去打球、學音樂,這又是一個衝突而有趣的社會現象及教育觀念,我們都知道林懷民老師是很有名的舞蹈家,他是男性
,但是反觀鮮少家長會積極主動送兒子去學跳舞,會送女兒去學舞的仍然居多,一個女性市場居多的領域,領導者卻是男性,這是直得我們思考的有趣現象。

  想想為什麼在舞蹈團體95%看到的都是女生?現階段來說培養舞蹈教育的概念還是大都不會套在男生上,現在的台灣的市場能力上除了少數團體外,舞蹈其實無法當做一個職業,無法有穩定的收入,它是無法與經濟上平衡的,所以大部分家長還是會有這方面的考量,頂多覺得兒子比較好動,我們讓他身體可以動一動,能接受家裡的男孩子成為藝術家或舞蹈家的,通常都是他本身有自發性的,或是開放性的家庭影響,在一般比較傳統的家庭,栽培兒子成為舞蹈家畢竟成為比較少數的例子,雖然在國外學舞的比率還是以女性居多,但是先進國家的文化機制與市場制度是比較完整,而在一個面試的場合裡,因為女生比率居多男生比率是少的,所以男生的錄取率是高的,在同個市場的競爭上,因為人數的懸殊差距,導致在表演的專業市場上,男性是相對尚是比較有機會的。

  在台灣,男生要能教授幼兒舞蹈的比較困難,因為家長會考量肢體的碰觸,這也跟文化的觀念有關,在國外肢體的接觸可能從一種禮儀的表現的認知開始,所以肢體的接觸比較沒有隔閡。在台灣的教學經驗中,我雖然沒有這樣的困擾,但難免還是會遇到會在意肢體碰觸的學生,所以我會先做好一些上課的制度,讓學生可以接受課堂上必須的碰觸,例如藉由雙人舞的部分,我就會直接找男生示範,我會表達我是在跟一個身體工作,它是沒有性別之差,就在這樣平等狀態下就會有尊重,而這個"尊重"就不會是"尊敬",它就是一個知識上比較開放的交流,沒有性別的隔閡。
  舞蹈藝術的價值是什麼?對於從事舞蹈教育與推廣的觀點上,我深信也就我的經驗來說,不管是以健身的角度 以生命健康的或是以文化發展及教育提升的來說,我想舞蹈就如各藝術的力量一樣有著書寫美麗人生的力量,肢體對於我們東方人來說是比較陌生的,如何跳脫現代人陷入只用頭腦的模式,如何跳脫制式教育的習慣,如何讓能讓人真的讀自己, 真的與自己的身心在一起 喚醒身心的整合能量而深入生命內在的美麗,我想舞蹈與肢體的藝術,會是一項非常好的途徑,透過與跳舞, 肢體工作,找回生命的健康與自信,將會是人生中非常保貴的時刻。

  站在舞蹈教育工作者對身體表演的立場上,我比較在意的是學習上的深入體會享受,而不去評論好與壞、有能力與否,當一個人享受在跟自己工作的時候,那就會是一個很美好的表現或呈現,因為每個人的身體能表現出來的能量與美感就不同,男女生也各有其優點之處,這是我在肢體教育的作法上會在乎的,就是你能不能投入、開心、享受跟你自己在一起那個時刻才是最重要的,比要把動作做的好或是要跟別人一樣好這件事還來的重要;這是我們在跟平時做任何工作是不一樣的,因為面對現實生活上許多工作,是必須做好的,很少是能夠存粹的只享受在這件事情,因為它是很不實際的事情,就我個人現在的工作崗位上來說,現階段實行的較偏向舞蹈與肢體表演藝術的推廣教育,當舞蹈與肢體在教室裏、在舞台上,很享受在其中時,這就是最高等級的程度,所以我實行沒有批判與比較的教育觀念,只有學生對自己的認知以及享受程度的多寡,而我只是在分享或是引導,引導肢體進入一個跳舞的世界,我覺得自己比較像一個傳播者而非一位教育者。

  隔行如隔山,我們今天在這個專業裏,並不代表我就是可以什麼都做得很好,就像我會跳舞但我不會音樂、美術,我知道自己的領域和較擅長的部份,但不代表我是全能的或是完全好的,所以我就會懂得去尊重別人,而不認為自己是厲害的,每個人多少都有專業的部分,每個人在事業上、語言上、人格方面或是人際關係,都是我們很需要學習的地方,如果這樣的觀念套用在整個社會上面,我們會變得比較合諧一點,就像我懂的欣賞一位三歲小孩彈琴,而我不會彈琴,那他就是我的老師,那我尊重對方的專業時,我就不會濫用我的專業,也不會濫用我的專業角度去批判另外一個人事物,我覺得這個是與人相處中受到最大的啟發,就像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在社經地位上是受人專重的,但不代表別人就比較不好,在舞蹈方面我就是有我的專業,所以我也希望他人能尊重我的領域,所以即使是三歲小孩或是打掃工人,我們都應該要給予這樣的尊重,人們如果都能這樣像就不會濫用權力,大家各司其職彼此尊重,而不會因為自己做不到而澎大自己看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