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老師的快樂之源

真理大學音樂應用學系/室內樂講師 王博仁

啟發音樂之路

    從開口跟媽媽要求學小提琴那天開始,就跟音樂結下了不解之緣,隔壁鄰居謝老師成為帶領我邁入音樂世界的推手。其實學音樂的過程並不如大家想像那般地光鮮亮麗,大部分的時間我們都必須獨自一人在琴房中練習老師交代的功課,每年也跟著季節性的音樂比賽及公演忙碌著,在加上術科與學科的雙重壓力,求學時代幾乎沒有空閒時間靜下來好好感受生活中的種種,只有一心為升學而戰,而自己非常幸運地被小提琴老師欽點,入住老師家中培訓,接受有如古人拜師學藝般的特別訓練,過著小小音樂選手般的集中營生活。

    記得自己最早的音樂欣賞體驗,是七歲時從舅舅唱片行接收來的理查克萊德門及波爾瑪莉亞系列輕音樂。小學考上了音樂班後,便開始會收聽中廣的古典音樂節目,再自己用錄音機錄下喜愛的曲目反覆聆聽。國中時期CD開始量產,買不起CD的我們只好偷偷地到公館買整套的大師名盤轉拷錄音帶,再搭配古典音樂雜誌累積對音樂藝術的初體驗。

承接時代的共同記憶

    高中的年代衝擊最大的反而是社會國家的劇烈轉變,從政治上的開放、解嚴、開放黨禁報禁、天安門事件到經濟的大起飛,都刺激著自己思索人生,國家音樂廳落成後大量引進國際知名音樂家來台公演,每週貢獻零用錢去朝拜音樂大師成為自己固定的行程。正在追尋人生意義,又受到各個面向激盪的這個社會青年,在心中默默埋下了承傳音樂文化的心願。

    很諷刺地,自己從小學音樂的過程是在成就感與無力感的矛盾消長間度過的。單親的背景常讓自己覺得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來,但看見母親辛苦肩負教養我們的雙重責任又讓自己有苦難言,直到在阿嬤支持下開始學音樂,這小小心靈彷彿獲得了解放!不擅言詞的我,在音樂的抑揚頓挫和旋律和聲中抒發了心中積壓已久的鬱悶,而音樂資優的教育環境,正潛移默化地灌輸我們習於比較和追求完美的個性特質。現在看來這就像是雙面刃般,培養對藝術境界的執著的同時,也造就了對社會環境的疏離與冷漠,這也算是音樂教育的盲點吧!

轉換音樂與生活間的平衡

    我的指導教授常說一句話:「音樂家也是要吃飯的阿!」,破解了一般人對音樂家「不食人間煙火」的想像。十六歲開始出道教琴的我,開始了對社會的現實的初體驗,賺取鐘點費的同時似乎也得來微薄的自尊,金錢收入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甄試上大學後更是愈演愈烈,自己彷彿如過江之鯽,勇敢地闖蕩江湖大肆接下各類工作,從教家教、當樂團槍手、唱片錄音到演唱會伴奏,沒天沒日地賺錢,課業學習成了最後的選項。

    大學期間數度考取由全亞洲十國青年音樂家組成的「亞洲青年管弦樂團」培訓專案,得以在世界各大交響樂團首席指導下排演,與世界級音樂家同台演出,並至歐美頂尖音樂殿堂巡迴演出,真可謂美夢成真。遺憾的是,每年夏天結束巡演回到台灣家中的夢醒時分,面對現實生活無力感不斷湧上心頭,怨嘆為何自己不能出生在權貴之家,自己只是一個大學生為何要為生活奔波而志不得申?

    當時面臨人生十字路口的音樂生涯,開始了一個另類的發展,就是受聯合國/NGO台灣區世界公民總會主席洪道子博士啟發,開始從事公益文化交流世界巡迴演出。這是個全新的體驗,從來不瞭解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在默默從事公益活動,每次與各國人士的交流互動過程中,漸漸感受到自己與世界有著密不可分的命運關聯,能用音樂給同為「保障人權、護衛地球、促進世界和平」的戰友們心靈上的鼓舞,更讓自己得到莫大的滿足與成就感。

合奏一曲社會的和諧樂章

    我的音樂理念是:「音樂的最大的功能是洗滌心靈,音樂家的社會責任就是要改善社會風氣,帶動國家文化發展。」。從事公益演出十餘年,沒想到受益最大的竟然是自己,為了能將社會關懷融入音樂生活,自己逐漸調整生活步調,不再以賺錢為生活的唯一目的,將工作安排如音樂般地有節奏感,撥出兩分的時間來參與公益文化交流演出,更成為專業上沉靜心情,調整腳步的最佳時機。有機會參與各大樂團演出時,便將自己化身為一顆小螺絲釘,吸取大指揮家及優秀音樂家們熱愛藝術的能量,也學習與近百人的團體一同呼吸律動,親密地合作發出震撼人心的交響樂音。在教學上,更想在演奏技巧教學的同時,啟發學生感受音樂之美,將音樂的流暢感融入日常生活體驗中。

    從事音樂工作近二十年,連早期的家教學生都已完成學業當起自己的同事,真是不亦快哉!音樂教師們真的不能妄自菲薄,即便是一個小小才藝班的家教老師,都能引出如同蝴蝶效應般的巨大漣漪。筆者有幸參與此次2010年世界公民人權高峰會,除積極與串聯音樂界友人共同護衛人權外,更自我期許將世界公民的教育理念落實於教學中,將上天賦與人類的健康權和快樂權重要性分享給下一代,在演奏技巧的培訓過程中融入規矩及禮儀的觀念,運用學習成果帶動家庭親子的和樂氣氛,更帶領學生透過音樂演奏來分享心靈文化的純真與美善。祈願社會更安定,天災人禍減少,下一代能平安快樂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