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哭著回去找媽媽

國立中正大學心理系助理教授 姜定宇
  我們家老大Alex,在美國上的小學每天三點就會下課,校車大概只需要十分鐘,大概是三點十五分的時候,小朋友會回到家了。但是在三點十五分到五點半之間,會是很不方便的空閒時間。我和我老婆Bonnie並不能夠提早回家等他,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不過這裡的社區中心,很貼心地免費提供空間和大學生,可以幫忙從三點照顧到五點半。通常會讓他們寫寫功課、到外面跑跑、玩遊戲、或是輪流打個電動。Alex在那裡認識好幾個會說中文的朋友,有來自台灣的、大陸的、和新加坡的。不過一群小男孩,也是常常有些爭執。

  有一天,一個大個頭的男生,他才剛到美國沒多久,一個多月吧,所以跟Alex他們那一群小男孩還不是非常熟。然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Alex半開玩笑地說:「你給我哭著回去找媽媽」。也許無心,不過出乎意料地像是踩到地雷,那個小男孩馬上暴怒,伸手就要抓Alex的領口。Alex二話不說,馬上跑給他追。場地並不太大,Alex最後還是被追到。小男孩抓著Alex衣服像是要把他提起來,Alex叫著說:「你們大家來看,他這樣要打人對嗎?」幾個朋友就應聲說:「對啊,不能打人的」。小男孩看著逐漸圍起來的小朋友們,氣急地質問著:「那到底是他錯得多,還是我錯得多?」說完放下Alex,氣呼呼地離開。

  Alex回到家講這件事的時候,神色中還是有受到點驚嚇的樣子。我稱讚他反應快,事情處理得很好。首先,知道要跑;其次,知道利用環境獲得支援。在我們家,向來不鼓勵以暴制暴,所以我常常跟小朋友說,當別人打你時,重要的不是打回去,而是要想著,這個衝突該怎麼解決。過了一陣子,看到他情緒逐漸穩定後,我語氣平靜地提醒他,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喜歡別人開的玩笑,所以,不代表那個人就是壞人。我又說,其實那些很直接反應自己喜好的人,說不定才會是你的好朋友。我平心靜氣地跟他說,沒有要求他的回應,在那當下,我並不知道他能理解多少。

  隔天早上Alex要上學之前,我跟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你應該要和那個小男孩說對不起」。雖然他沒有特別應我,不過也不像平常一樣回我:「為什麼?」

  事情過了一個月後,很偶然地,在Alex述說他今天發生什麼事的故事中,發現他和小男孩變成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