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田消失了,還能吃到飽嗎

台灣傑出發明人協會理事長 蔡維綸

  追求幸福舒適的生活是每個人的夢想,數千年來的歷史演進,造就現今的科技時代。打從十八世紀工業革命開始時至今日,經濟與科技相互依存帶來前所未有的繁榮與進步,而人類卻也因此走上破壞自然的不歸路。記得數年前的一部科幻電影-駭客任務,其中一段對白提到︰人類就像地球的癌細胞,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曾有醫師的見解說過癌細胞是健康的,但因為太健康不知節制導致其他細胞活不下去;以此對照,說人類是地球的癌細胞真的一點也不為過。

  自美俄冷戰結束到中國經濟改革開放以來,全球經濟版圖悄悄的改變,金磚四國的崛起成為近來帶動世界經濟成長的新指標。翻開中國近代史,自1840年鴨片戰爭以降,中國歷經無數戰爭與貧窮逾一個多世紀。改革開放後的中國大陸近十四億的人口帶來廣大的消費市場與人力資源,世界先進國家無不想與之進行貿易合作。華人傳統勤儉的特質,讓中國大陸成為世界級的生產基地,脫離貧困就成為這一代經濟飛昇的原動力,百廢待興的中國一舉躍升為世界前三大經濟體,自2003年起,GDP更以每年保持雙位數的成長,傲視全球。

  擁有廣大的內需市場,但人均資源不足,基礎建設不夠的中國大陸卻仍能每年GDP雙位數高速的經濟發展,引發的就是全球原物料的爭奪戰。追求美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沒人有權阻止他人追求進步,人類經濟成長的背後,帶來的就是對自然生態的破壞,這是項惡性循環的起端。經濟越發達,地球的耗損與破壞越嚴重。以糧食為例,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統計全球糧食產量,2004年為26.8億噸、2005年為23.8億噸、2006年20億噸,連年總產能下滑3億噸,全球糧食安全儲備已不足70天,全球超過37個國家陷入糧食危機。而糧食產能逐漸下滑,從追求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有些現象是值得深思注意的:

(一) 農耕面積逐漸減少︰早年到處可見綠油油的農田,隨著城市建設不斷擴展,耕地不斷轉為建地,導致耕種面積不斷縮小,成為建地後的土地便難以復耕,是為不可逆的趨勢。
(二) 自然環境變遷︰全球暖化造成的氣候失衡,農產時序紊亂,農作往往因風災、水災、乾旱、甚或雪災,致使農產不能如期收割。
(三) 能源危機︰能源的不足,促使部分農作轉做生物燃料,原本可供作糧食的農耕面積轉化成生產能源的經濟作物。
(四) 穀賤傷農:糧食價格長期受到壓抑,迫使農民不再種植低價糧食作物,轉向高價經濟作物,致使開發中國家多數處於糧食適足率不足。
(五) 精緻料理與經濟規模的毒害︰為滿足人類的口腹之欲,帶來更多非必要的損耗及浪費,以及濫捕濫殺的行為。

  其中最讓我感到憂心的便是農耕面積的下滑,這是人為造成的漠化。遺憾的是,這樣的事實在人類的經濟行為中是無法改變的。經濟的蓬勃帶動土地價值增升,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將具有生產效益的農地轉為建地,可以帶來種植農作所無法換得的財富,穀賤傷農的現象更促使這些土地擁有者趨之若鶩。

  多年以來並未認真思考糧食是否充裕的問題。直到網路科技產業泡沫化,全球熱錢尋找新的炒作標的,開發中國家成長爆發力吸引投資客的目光,金磚四國的名號透過網路科技快速的資訊連結,帶給這些經濟相對落後的國家更大經濟投資及跳躍式的成長。其中印度及中國大陸兩國人口總數就佔世界人口1/3強,特別吸引我注意。任何一個國家自貧窮走向富裕,第一項興起的產業便是餐飲。在物質缺乏的年代能吃飽就是一項福氣,台灣也是這麼走過來的。過去這兩個擁有世界最多人口的地區僅處於尚可溫飽的經濟條件,消耗有限,全球還感受不到物資匱乏。如今開始經濟起飛,人民有錢,享受美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餐飲業者為了生存也挖空心思、屢出奇招吸引顧客上門,採取薄利多銷的銷售方式,無形中增加許多的浪費,產生更增大環境負擔。

  對於農耕面積縮減的憂心來自於經濟學上的一個名詞-人口紅利。所謂人口紅利指的是勞動人口比高於受撫養人口比,是經濟發展的黃金時期,隨著時間過往人口老化則會進入人口負債。過去一段時間,人類雖透過機具協助及現代生物科技的發展提高了作物單位面積產出量,但自2008年聯合國糧農組織報告指出,全球正處於25年來糧食庫存最低的時刻,不得不讓我聯想糧食的紅利界線在哪裡?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預估,2009年將超過全球10億人口處於飢荒。若我們再不重視這個問題,糧食將因氣候變遷、經濟發展的改變而引發世界性的爭奪戰。

  舉例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僅因為見到如同台灣經濟起飛的過程。記得有段時間政府大力推行梅花餐,是項非常好的政令倡導,曾幾何時吃到飽的文化卻充斥你我之間。餐飲業者為了生存祭出一套薄利多銷的促銷方式,饕客為了值回票價,往往超過平常的食量吃過飽,消費的過程中,不但浪費不少食物也造成身體健康負擔。雖然個人無法左右社會發展方向,但我相信就從現在每個人從自身做起,不分種族地域,集合眾人之力簡約過生活,不鋪張浪費,吃得剛剛好、吃得健康,定能減緩糧食短缺的危機。能生長在台灣這樣糧食富足的環境是上天的恩典,大部分的人都吃得飽、吃得好,但即便是陽光普照的大地,仍會有陰暗的角落,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人面臨飢餓垂死的邊緣。唯有每個人從意識覺醒,留予養育我們的地球一絲喘息休養生息的時間,散發正向心念,才能為後世建構更好的生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