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居老兵的心聲

彰化縣溪州鄉公所村幹事 廖秋菊
  我的乾爹是在民國30幾年隨著政府來到台灣,當時20歲不到,歷經了和家人的生離死別,心想,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反攻大陸,回到家鄉。

  初來乍到之時,一切聽從政府的安排,當初年輕力壯幹勁十足,任何艱難的工作都拼命去完成,輾轉換了許多鄉鎮,最終被安排在鄉下的一所小學當工友,因為是外省人口音又重,再加上當地人聽不懂國語,造成雞同鴨講,而遭受排擠,雖因如此乾爹卻沒有放棄這裏,心想要獲得大家認同,必須先改變自己,也就是古語所說入鄉隨俗。

  當時的鄉下都是務農人家,生活困頓,小孩又生的多,有書讀就不錯了,還能有什麼物資供給?當時乾爹的薪水微薄,能挪用有限,但因為單身一個人,省吃儉用存了一些錢,於是每年在學生畢業之際,都會捐出一筆獎學金幫助清寒學生,讓他們得以繼續升學,漸漸的,被地方上的人所接受。

  在這裡一待數十個寒暑,因兩岸關係開放,回去探親了2次,但是時間太長,家鄉改變太多,人事物已非,因此還是決定回到台灣這個熟悉的環境,安養晚年。

  年歲漸長,原本就有的氣喘一直困擾著乾爹,還好這兒有鄰居及好朋友一直照顧著,讓乾爹感受到溫暖,心想會在這裡直到終老,沒料到,乾爹在一次血糖下降時昏倒了,好心的隔壁鄰居趕緊通知榮服處的組長,殊不知乾爹再也無法回到熟悉的住所,被安排遠在埔里的榮家,乾爹覺得很難過,可是又無力跟榮服處爭取自己住的權利。

  榮服處說是為了照顧乾爹,但是卻連乾爹的財產積蓄都由他們保管,他要用錢,還要詢問要做什麼,自認為他不需用錢,就也不拿給他,讓乾爹覺得一生為國家奉獻這麼長的青春歲月,到老時卻不能活得有尊嚴,為何人還清醒,意識清楚,卻不能自己做主呢?

  去探望乾爹時,我只能哄他,希望他在榮家可以獲得較好的照顧,卻沒辦法跟國家的體制抗衡,讓他可以再次擁有身為一個人基本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