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全意愛我們的社會局

考試院考試委員 陳皎眉

  社會局50歲了,我何其幸運的和它一起共渡了三年半的時光,回想那段日子,有笑有淚,有激情有哀傷,曾有以蒼生為己任的胸懷,也曾有不如歸去的感慨,但走過以後,留下的是無盡的懷念和感恩,午夜憶起,社會局的種種,總是讓我泫然欲滴。

   民國88年,我因父喪,提早從在美國的休假研究工作中束裝返國,在馬市長和白副市長的厚愛之下,因緣際會的就接下了社會局長一職。只是沒想到才二個月,就碰上了921大地震,在擔心與忙碌之際,我看到了社會局同仁的合作無間與無私奉獻,不但在第一時間就設立了服務站,所有同仁更主動的24小時排班,安慰焦急的家人,提供食宿衣物給災民,甚至護送遺體到殯儀館,而這些年輕的社工同仁們,很多是不曾見過死亡的啊!!除了台北外,社工同仁更在短時間內協助集結大批救災物資,親赴災情更為慘重的中、投地區,投入救援工作,人飢己飢、人溺己溺的精神,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最極致的發揮。爾後,多次的災難:象神颱風、娜莉颱風、331地震、華航空難事件....每一次同仁們都是第一時間內就排除萬難,趕赴救援。我還清楚記得一次颱風夜,一位科長,冒著狂風暴雨、提著鞋子,涉水走了一、二小時,在天亮前全身濕透地趕到防災中心的景象,真的讓我又感動又心疼,也讓我深刻體會黃清高副局長常說的:「能和這群人一起工作,作夢也會笑」的意義。

  除了災難救援外,社會局的日常業務其實就極為龐雜,從出生到死亡,從搖籃到墳墓;從托兒所到養老院;從低收入戶,到身心障礙朋友、受暴婦女,到家庭失功能的兒童、青少年;甚至人民團體、社區發展協會、殯葬事宜,都是社會局的工作範圍。記得我還在瞭解業務的時候,曾經和同仁一起清點過社會局的所屬單位,包括:各區的社會福利服務中心、婦女中心、青少年中心、老人中心、公立托兒所、公立老人安養中心、身心障礙福利服務中心...等,結果發現社會局共有116個府外單位。同仁常說社會局"家大業大",當然我們的預算每年一百多億,也是府內前三、四名,而這"家大業大預算多"的背後,就是同仁們的工作量也超大,常常下班後,許多科室還亮著小燈,因為有同仁在加班。很多人說:「只要工作有效率,就不必加班」,那真的是不瞭解社會局業務的人說的。社會局有許多業務,只能用"無眠無日"來形容,例如:每年一度的低收入戶總清查,或各種津貼發放的時候,至於天然災害或意外事件發生時,當然更無法避免;我常說社會局是"把女生當男生用,把男生當畜生用"。雖然有人不喜歡這樣的說法,覺得有違兩性平等的原則,但我還是覺得這是最寫實貼切的說法。    社會局的工作,主要就是運用政府的力量,來協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們,但一方面預算有限,另一方面,經常為人詬病的是"真正需要的人,無法得到幫助"(不知道或不符合條件),因此為了更有效的運用有限的政府資源,並且結合民間資源,使更多的人參與社會福利工作,在那幾年內,社會局同仁一方面致力於資源的重新配置(resource reallocation),務使最多的真正需要的人(the truly needy)能得到最合理的幫助(包括調整各項個人或機構之津貼或補助額度),一方面結合民間資源,創立「福利聯合國」,發展出各種合作方案,例如:「台北人圓夢之旅」、「咖啡小站福利方案」、「身心障礙者保險專案」、「大手牽小手快樂向前走」、「校園守護天使」...都是第一年結合的方案。而三週年時,合作夥伴已從第一年的40個增加到200個,推動方案260個,結合財力、物力、人力約7,830餘萬元,也讓我們除了例行工作外,也可以做一些雖非最急迫、但非常有意義的事。

    除此之外,這幾年內,社會局也進行了許多項創新的措施,其中為了協助經濟弱勢的市民,脫離貧窮的「家庭發展帳戶-脫貧專案」特別值得一提。我們以相對提撥的方式,只要參與者儲蓄一元,我們就相對的也幫他們儲蓄一元,使他們能在三年內儲蓄一筆錢以做為創業、置產或讓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基金。看到那些本來以為一輩子都脫離不了貧窮的人,努力的上課、工作、規劃,而真的買了房子、開了一間小店、或送女兒到英國唸書,真的讓人感動到不行。另外,任內第三年,為了實現「家庭第一」的理念,我們整合各項原本以個人(兒、少、老、殘)為出發點的福利服務,成為以「家庭」為整體考量的八大家庭政策,希望以政府的力量,協助每個家庭發揮功能,補充家庭的不足,以徹底解決社會問題。我還記得在陽明山市長官邸,各業務主管,討論又討論,激盪出一個個的火花,從白天到黑夜,逐漸形成堅強的共識,當然,八大政策下的許多方案,是經過幾個月的精心研擬,但這也使我們這一年「真愛家庭年」有一個清楚的主軸~家庭,而每一個活動我們都會合唱"愛我們的家",從"每個人愛它,家就有光彩;每個人付出,家就不孤獨...."到"全心全意愛我們的家",不但是我們對服務家庭的期望,感覺上,一次次的唱它,更堅定了我們彼此的革命情感,也讓我們更全心全意愛社會局這個大家庭。

  談到在社會局的這段日子,還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就是與議會的關係。就任之初,因為我對「議會」、「民代質詢」完全沒有概念,因此第一次備詢,就受到了震撼教育,不知道議員講話為什麼要那麼大聲,為什麼要在那邊不斷的指責首長,明明每個人都那麼的認真工作,卻被說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似的,真的很不能適應。而那次我被問到,在市府工作那麼忙碌,會不會覺得對不起家人時,我一想到前一天晚上,在議會待到很晚,打電話跟女兒說"抱歉,媽媽今天又要晚回家了",女兒回答"Never mind! I am used to it."時,我心裡一陣痛的感覺,當場忍不住淚如雨下。隔沒幾天,當議員質詢到殯葬業務時,又提到我父親剛過世的事,因為我與父親感情極深,喪父之痛,讓我再度淚灑議場。我的好友們心痛我的委屈,有些告訴我:「少傻了!幹嘛放著罵人的事不做(教授),要去做被罵的事(局長),辭職算了!」有些卻告訴我:「要挺下去,不要被打敗!」我幾經思量,也曾想一走了之,也曾想以後再也不要哭,但最後還是覺得:「我就是要哭,因為我是有血有淚的人,如果因為做了局長,我要變成無血無淚、無情無義的人,那我就不做也罷!」因此,以後我還是愛哭局長,參加告別式也哭、參加法會也哭、聽到身心障礙家長的心路歷程哭、看到脫貧成功案主的心聲也哭,而且我不介意被說愛哭,因為那是感性的同義詞。只是後來我才發現社會局有好幾位同仁,都比我愛哭,我們常抱在一起哭,畢竟我們是最有同理心、最有人情味的局處啊!我們彼此的感情也越來越深,記得後來每次到議會,都有一大票同仁和我一起去備詢,除了立刻幫我提供資料外,更重要的是做我的後盾、我的支持,每次議會結束,我們一群人,一起踏著月色、走回市政大樓,羨煞了多少其他局處的首長,都覺得我們的同仁太貼心、太可愛、太令人感動了。而挑燈夜戰,審預算時,一再催促,同仁們都不肯回家,一直陪我幾十個小時的恩情,也是我永遠難以忘懷的。    離開社會局已四年多了,好些人和事都還讓我牽掛,老人院裡的長輩、身心障礙機構的孩子、各種災難的受災戶,所有我們曾服務過的對象,我真的希望他們一切都安好!而我最心愛的同仁們、副局長蘇麗瓊、黃清高、當時的主秘,現在的師豫玲局長、我辦公室的素絹、玲芬、旻暐、正煌、慧真,各科室主管:冬榮、玉珊、志章、麗華、文香、惠櫻、亮生、美美、法制秘書志強、各托兒所的所長們、秘書室的漪錦、人事室的凌風、會計室的松吉、政風室的季鴻、家暴中心的幸慧、廣慈博愛院的梅芳、耀燦、浩然敬老院的月美、安養中心的秀錦、陽明教養院的爾敏、殯葬處的榮鴻、德輝、世崇,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同仁,雪真、麗君、世明、淑文、陳玲、麗珠、淑英、慧君、夢娜、春長、介聿、富泉、慧雯、立方、文秀、宜容、良憲...當然還有我的司機子恩,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感謝你們陪我走過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日子,希望以後我們有機會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