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男孩

社區行政助理 蕭芳旻

  因為金融風暴的關係,我失去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我暫時在住家附近的超市打工。

  有一天我在架上補貨、整理餅乾的時候,有一個國小五年級的小男孩走到我身邊問道:『請問這邊有沒有特價品?』,我答道:『沒有耶,因為我們的定價本來就比其他便利商店還低。』,他喔了一聲就走開了,看他在超市繞了幾圈,沒有買東西就要離開了,他的樣子讓我覺得心疼,突然想到店裡有試吃的小包裝餅乾,我趕緊跑過去叫住他:『弟弟這個送給你!』,他很高興地說:『為什麼?』,我說:『因為你很可愛啊!』,他馬上真誠的回答:『謝謝,妳也很漂亮。』,說完就開心地帶著小餅乾回家了。

  他念的小學在我打工的超市對面,每天下課,他會習慣性地到店裡來找我,有一天我請他吃餅乾,看他吃得狼吞虎嚥地,他跟我說他肚子很餓,因為當天的營養午餐都被吃完了,跟他聊過之後才知道他跟爸爸住,是低收入戶的單親家庭。

  幾個星期前的假日,他自己騎腳踏車來找我,他假日不用上課,是特地跑來看我的,而且騎腳踏車還受了傷,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請他喝飲料,他說他只是來看看我就要走了,我不認為他是為了吃而來,他是真心地喜歡我這個姊姊,我也覺得跟他滿投緣的。

  沒多久,我找到一份新的工作,縱使捨不得超市的同事、一些常客及這個可愛的小男孩,我還是跟店長提了辭呈,我覺得有必要跟這個小男孩道別,否則他以後找不到我會很傷心的,老實說,小朋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但是他的表現比同齡的小朋友來的早熟。

  那天他來的時候是星期五,我只工作到星期日,我跟他說:『你下星期來就看不到我囉!』,他說:『妳要去哪裡?』,我說:『我要去別的地方工作啊!』,他說:『妳會回來嗎?』,我說:『也許...偶爾會!』,接著他去逛一逛又回來問我:『妳會不會考慮不要走?』,我說:『沒有辦法耶!你今天想喝什麼我請你。』,他說:『不用了!』,我知道他喜歡喝紅茶就說:『不然我今天請你喝紅茶好了』。我平常不會請他喝在架上販售的飲料,因為我不想養壞他,但今天比較特別,我說:『你平常在學校有沒有喝水?』,他說:『很少,因為我沒有帶杯子。』,那天天氣很熱我說:『不然你今天喝舒跑好不好?』,他很乖地去架上拿了舒跑想直接打開瓶蓋就喝了起來,我覺得不妥,趕緊拿錢給他去櫃檯付賬,他付了錢就走了。那天是星期五,我知道他心裡很難過,但我相信他星期六、日會再過來的。

  那個星期六我值晚班,三點才上班,我特別從家中帶了些小西點要送給這個男孩,一到店裡,同事跟我說,那個小弟弟今天有來找妳喔,他來了兩趟,都找不到妳,要離開的時候,不斷地叮嚀我:『妳一定要跟那個姊姊講我有來過,我有來找她,妳一定要跟那個姊姊講...。』同事請他三點半之後再過來,或許因為他早上十點及下午兩點多才來過,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就回家了,所以並沒有再來。我心想他星期日可能會過來,可是星期日下了一整天的雨,我並沒有看到他。因此我拜託同事,如果她遇到這個小男孩的話,請她將我準備的小禮物轉送給他。

  過了兩、三天,我已經在別的地方上班了,有一天接到同事的電話:『那個小弟弟今天有來喔!我跟他說這些小西點是那個姊姊留給你的...妳知道他的表情嗎?他整個人呆住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或許他很感動吧!他沒有想到有人會關心他,我跟同事說:『妳跟他講,我會找時間去看他的。』

  在跟這個小男孩互動的過程中,我同事認為我這樣做對小朋友是不好的,但我覺得無傷大雅,就趁這個機會給小男孩一份關懷,因為他不像其他在健康家庭中成長的孩子享有父母完整的愛,他沒有零食可以吃、也沒有新衣服可以穿,每天吃泡麵,就算養壞他,這也是他成長過程中的小溫暖,他會記得曾經有個大姊姊真心地關心他,對他而言是窩心的回憶。

  或許我們未來不會再見面,我希望他能好好照顧自己,要認真唸書,雖然家庭環境不好,但是他還是可以創造自己的人生。在此也奉勸為人父母的,雖然現在的生育率很低,離婚率很高,但是請審慎的經營婚姻,才能給孩子一個有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