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價

自由業 沈逸美
   十餘年前,我遇到了我的Mr. right。那時我的工作地點在西門町,每天上下班都會經過他工作的店面,他注意我三年,卻未曾開口邀約,一個機緣,我們開始交往,十個月後,決定廝守終身,所以,我們訂婚了。

  訂完婚沒多久,他因身體不適,赴醫院檢查,發現肝指數高達五百多,此後,展開了我們為期二年多的抗病生涯。生病後,他辭去工作,專心在家休養。

  他的狀況其實不算好,所以除了基本的西醫照護外,家人又是法事、符水、中藥的伺候著,就我看來,這其實是病急亂投醫,但他不忍拂逆家人的好意,還是會把那些來路不明的藥水服下。每次亂服藥的結果,就是進住醫院。幾次後,我要脅他,如果繼續亂吃,我就離開,這才止住了他的乖順行為。因為停止中藥,此後的一年七個月,即使他已肝癌末期,仍舊以居家照料為主,而無須住院診療。

  因為懷抱著共同的夢想,所以我們樂觀以對,希望能攜手共度未來。為了他的病,我努力查閱相關書籍,盡力了解所有可能的治療方式;配合醫生指示,按時服藥、營造安寧舒適的居住空間;飲食上也費盡心思,希望在不增加肝臟負擔的情況下,給予足夠的營養,讓他有體力支撐與恢復。

  對於我的用心,他很能體會,因此,即使疼痛蔓延全身,他仍是咬牙硬撐,從未在我面前訴過苦。看著他咬到出血、黑成一圈的下唇,儘管心疼不已,但我什麼也沒說。我不敢讓他看到我的無助與痛苦,只能躲著哭泣,然後擦乾眼淚,調適心情,再次微笑面對我最親愛的他。

  因為心繫於他,工作時,我常會偷空搭計程車回來看看他,然後再飛奔回工作崗位。奔波在工作、家裡、醫院間,病人家屬所面對的壓力,不會小於罹病的當事者。但是,因為知道對方的辛苦,所以在相處上,盡量相互尊重、體貼,希望能減少負擔,讓彼此都好過一些。雖然我們真的很努力,他還是在二年八個月後離開我。我盡心照料他到最後一刻;而他,在我與家人的圍繞下,平靜安祥地離開。

  這段心路歷程,不是寥寥數語能說清;蝕心的痛楚,也不是筆墨能形容。曾經共同編織的夢想,因為他的離去而消逝,但我不曾後悔,因為我用心愛過、痛過、努力過、認真過,他走的有尊嚴、很安心,我們都沒有遺憾。

  幸福,不是世俗的價值觀可以論定的,而是由生活中的一點一滴堆積出來的。請珍惜、尊重、感恩、用心對待身邊的家人,特別是可能伴你(妳)一輩子的人,不要在回首過往時,讓悔恨、遺憾湧上心頭。

  這是我的故事,與各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