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對父子的故事

五印廣告興業有限公司 總經理 高永滄

「兒子,爸爸錯了?」
「兒子、爸爸錯了?」
「兒子,爸爸錯了!」
「兒子、爸爸錯了!」
  相同的一句話,不同的標點符號,道盡了台灣現代社會糾葛不清的親子關係。其實誰都沒有錯,錯在社會變遷實在太劇烈了,讓彼此都很難適應。
  這裡有三則在我周遭發生有關父子親情的小故事;

父子DNA

   和你對話,我問十句,你勉強才答一個單字。父子關係有如仇人。我猜你有一百個不理我的理由,可是我卻被你恨得十分茫然,而找不出半個理由。

  你知道嗎?我年輕時,我也恨死我爸爸。管這管那,生活在他的陰影下,確實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多年不見的遠房親戚來訪,見面就說我的長相越來越像父親,連走路的體態,簡直就是他的翻版。當時我心想;誰那麼倒楣像他。可是當我面對鏡子,暗自驚訝,真的一點也沒錯,的確像那老頑固。不論額頭、髮際、鼻頭…似乎年紀越大越像,這不就是DNA?

  面對這種無可承受的事實,倒令我較肯坦然的去了解我和你爺爺有哪些不同及相似點。理論上,原來我全身有二分之ㄧ的成份源自於他,連我這麼自以為是的才氣,他也有,這是我和你爺爺的關係。很不幸的,在過幾年,這些DNA就會發生在你我之間,你會越來越像我。你不喜歡像我?聰明的你,現在是否該有所調適?靜下心來,把你的那副德性和可恨的父親對照一下。而且更傷腦筋的事;我保證將來你的兒子也會像你,像爺爺…。否則DNA就沒那麼神奇了。

失去時才感受得到的愛

  阿雄長期不耐煩父親的碎碎念。尤其父母仳離,更影響了父子相處的困難。同一屋簷下,阿雄晚起晚歸,父子少有對話,相信父親十分過難。有天,父親突發性心肌梗塞,倒伏書桌,斷氣十餘小時才被發現。於是阿雄開始整理父親遺物及親友地址準備發訃聞。

  父親生前是藝文界知名人物。公祭當天,阿雄站在家屬答禮處,頭壓得低低的,心裡雖有絲絲沉悶,但並不怎麼傷心。瞄了幾眼一波一波的祭拜者,怎麼才寄了幾分訃聞竟來了這麼多人,而且泰半從未謀面。父親的同事紅著眼眶,頻頻擦拭鼻頭,神色蕭然。還有一群年輕的學生,啜著淚水抽泣的情景…。真有那麼傷心嗎?這麼多人哀戚懷念,這可不是花錢請來的五子哭墓。這時阿雄才漸漸的懷疑到自己對父親的了解有限。內心有了一些轉折及掙扎。制式的過程,就要火化遺體了。阿雄忍不住想要再看父親最後一眼。無奈棺已封釘,從此再也看不到父親嘮叨的臉。阿雄急了,眼角才流出難得的眼淚。

  在棺木滑進大火爐的剎那,阿雄在那種氛圍中,喉頭擠壓出一聲「爸!」。原本應該很熟悉的單字,竟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聽到。

全家人的功課

  老胡的兒子據據說不乖,整天泡網咖,晚出晚歸十分嚴重,把功課當副業。家裡經常接到掛號信;不是交通違規紅單,就是學校曠課通知單。奇裝異服穿耳洞染頭髮,看在老胡眼裡,這哪是像他兒子。

  老夫妻束手無策,於是打聽那間廟靈光就去拜。那裡的三太子可以改運也去求。密宗法師也請到家了。派徵信社跟監也徒勞無功。老胡確認兒子「生病了!」決定帶去精神科心理門診。

  心理醫師先個別詢問老胡夫婦平常生活狀況,老胡趁機一股惱的抱怨及委屈全盤抒發出來。輪到小胡也被請到另一間診療室和醫生對談了30分鐘左右。問診完畢,老胡急著問醫生病情如何?醫生看了一眼老胡,邊打病歷,邊回答:「你兒子沒什麼問題。」又摸了一下鼻頭說:「我倒覺得你們夫妻下個禮拜再來門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