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醫治了邊靑】

天主教耶穌會新竹院區《邊緣青年服務中心》 / 義工 劉千慧

  我認為:「人權」若需要透過「尊重」得以彰顯;那麼,邊緣青年也必須以「愛」守護,感受為「人」的價值。

  記得我退出職場大約在民國 89 年左右,因為想要回家陪伴我那兩個寶貝孩子的成長。可是,從職場回歸家庭,我的活力卻消蝕在生活諸多瑣事中,既找不到成就感、更感受不到自己的價值。而因緣際會之下,剛好修女需要幫手,我就這麼進入《邊緣青年服務中心》擔任義工。

  在邊靑初創時,我和我家一雙兒女就是唯一志工,在修女的帶領下開始了邊靑的訓練課程,藉由每月一次的課程輔佐、學習、體會、並增強自己「同理心」的部份。

  同時,服務中心還有一群專業輔導義工,他們定期進入學校帶動「生命教育」課程:包括舞蹈、繪畫、手工的藝品製作 ... 等,藉由這過程,來讓受創孩子心靈得到膚慰、治療。

  只是,孩子們一旦離開學校,多半就如斷線的風箏 ... 在茫茫人海中失去蹤影。

  為了銜接後續的支持系統,中心於是籌設了一間小小咖啡屋,(在各界善心支持下)提供免費的簡餐、點心與飲料,種類雖然不多,卻包覆滿滿的愛心,也讓心靈失溫的青少年在這方小小天地中,稍作休憩 ... 好繼續前行。

  邊靑的孩子,很多是家庭功能不全裡出來的,嫺熟於自我保護,很難讓他們在初見面就立即放下自己的防衛心。我記得剛開始接觸時,對於他們粗俗的舉止、滿口三字經 ... 心裡真的很難受。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了解後,我已明白:「裝『酷』,只是他們的求生策略 -- 以因應自己認識的社會。」說來心疼,這些孩子從未經歷過完整的愛,也不知道如何去愛人,常常將自己放逐、漂流在一個又一個的愛情裡 -- 其實,他們只是渴望被愛、被看見而已。

  日間打工、夜間上課是邊靑普遍的生活模式,也常常在無意間闖禍(械鬥、禁藥等),學校若不能接受,他們就輟學;工作弄丟時,就在網咖廝混;年輕的生命可能還沒來得及長大就殞落。我不知道怎樣的對待是最 好的,只能把握在每週值班, 送上可口的食物時,順道遞上 簡短問候:「工作順利嗎?」、「學校生活如何?」,能略略知其近況就足夠了。當他們不想說話時,會選擇看影片、玩拼圖、挑戰益智遊戲,或 者只是安靜地沉思。

  誠然,咖啡屋是為了支持邊靑而成立,但保障使用人權益的同時也做了嚴格規範,比如:飲酒、嗑藥等 ... 是絕對禁止 -- 在進入咖啡屋的前一天就必須自我管制 -- 孩子們也因此更懂得珍惜。而值班義工與孩子們也僅止於當下的接觸,不交換個人資料、也沒有金錢往來,以保護雙方互信與互動的單純。

  曾經,我因自己排行居中,感覺自己不受重視,而埋怨父母輕忽。但,當越來越多的孩子進入輔導系統後,我內心的缺憾卻自動得到療癒,也越發感受自己是天主所愛的孩子 -- 對照邊靑孩子的「缺」,讓我看到自己的「滿」。

  我輕聲祈禱:主,我將不再埋怨,願依祢所成行的在我面前吧。

  有段時間,我覺得志工的工作似乎可有可無,任誰都能做得好 -- 準備簡單餐點而已。然而,事實上,能投入值班的人力卻是這麼不足(註:先得受訓一年,才能做著 ... 幾乎看不見成效的工作,令很多人半途退怯)。

  看著孩子在正道與惡魔之間擺 盪, 咖啡屋適時 提供了安定 的力量。孩子往往在能量飽滿時,侃侃而談;而身處低潮就立即消失 ... 不見人影,也聯絡不上。

  最讓我們欣慰的是:總會在一陣子後,又傳來孩子的消息 -- 原來,他們內心一直是「在意」咖啡屋的。

  經過了這麼長久的經營,眼見我們的孩子是愈來愈進步,心性安定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原本只能撐個二、三天的工作,現在已經平安度過三個月了。或許有朝一日,真有會實現修女的願景:讓已經成長的邊靑來照顧年幼的邊靑 -- 因為相似經歷 ... 能幫助彼此了解那真正發生過的『痛』。

  但願,我們這些走過傷痛的孩子能在「尊重」中 -- 看見自己的「人權」,也能在關愛中 -- 感受自己為「人」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