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阿「足」走一生

張榮發基金會慈善基金會執行長 陳麗華

  阿足在嬰兒8個月大時,因一夜感冒發燒,送醫不及,導致雙腿不良於行,必須依賴拐杖行走。小學時,某次,因頑皮的同學將阿足的拐杖扔到遠處,讓悲痛又難堪的阿足,在同學的嘲弄聲中,獨自艱辛爬著撿起拐杖,當下她心中怒吼著:「我要自己站起來走路,再也不要依靠拐杖了!」是這股堅強的意志力,如洩洪般不斷地洗禮,讓阿足由柔弱無助,漸而變得勇敢堅強。終於,阿足推開了拐杖,從原先只是幾秒鐘的站立,直到能夠慢慢行走,現在即使出門搭公車,她都靠自己。雖然她每跨出一步,都得花盡十分的力氣,比一般人都更加沈重、吃力,但她踏出的,絕不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而已。

  基督教有句話說:「世間沒有窮到無法布施的人。」婚後的阿足,生下兩個女兒,對女兒的用心,諸如到女兒唸的幼稚園,當志工打掃廁所;女兒唸國小時,她總是騎著殘障人士專用的摩拖車,接送孩子上下課。同時,中文造詣不錯的阿足,常常殷切、耐心地教孩子寫作文,讓孩子的作文能力大幅進步,還因此感動了孩子同學的家長,最後許多家長也把他們的孩子送來請阿足指導。樂於助人的阿足,抱著利己利人的心,總是不厭不倦地奉獻自己所能,並以此活出自己生命的價值。

  有時,阿足經過市場或在路上,看到手提重物的老奶奶,或行動緩慢的老爺爺,她也會熱心問道:「阿婆,要不要幫妳提東西!阿公,要不要我順便載你一程。」甚至阿足若看見貧困者,也會大方地給對方一點錢,幫助他解決眼前困境。全然沒把自己當弱勢者的阿足,讓人想起一則〈貧女供燈〉的佛教故事。此故事大意是說,佛陀曾在說法時,遇一貧女,生歡喜恭敬心,但苦於沒錢供佛,於是剪下頭髮向賣油人換一小盞油燈供佛。貧女心知這盞微弱小燈,恐怕撐不到半夜就會熄滅,於是向佛陀發願:「願生生世世作佛事,請求佛陀讓此燈通夜光明。」到了半夜,果然其他所有信眾供養的油燈,有的已經熄滅,有的燈光微弱,只有貧女的油燈光明不絕,直到天明。

  貧女,不自以為貧,就像阿足,不自認軟弱;她們對生命的美好都有相同的體認,即使自己再苦再窮,都要打理好自己生活的一切,努力活出最快樂、最ok的自己,不要成為家人的負擔,造成他人的麻煩。阿足的心,就像貧女的油燈,雖小,但不滅,雖微,但永明。甚至阿足在父親病臥在床,生活無法自理時,她首先想到,要讓必須上班工作的姊姊,安心、專心於工作,因而一肩擔起照顧父親的責任。即使暗地裡,自己因各種壓力而影響心情,但在人前,她總是大家的開心果,製造歡樂、製造光明給大家。

  如今,阿足的身體有漸漸走下坡的情況,原因是,昔日阿足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別人的負擔,以及為了遠離眾人的恥笑與輕視,她硬撐著克服身體的殘缺,努力做一個正常人。而這些勉強的舉動,背後卻隱藏著許多後遺症,直到現在已稍有年紀的阿足,開始一一反應在身上,尤其加速身體機能衰退,也讓她非常吃不消,經常感到不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姊姊,心中除了心疼還是心疼,為了感謝阿足的體貼與體諒,姊姊也經常提供各種營養品,幫阿足補身子,或介紹不錯的醫生,減輕阿足身體上的不適,因為在姊姊的心靈深處,最讓她感到驕傲與尊敬的人,就是妹妹阿足,姊姊甚至認為,妹妹真的是「阿足」地瀟灑面對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