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與創世結緣

新竹光華國中退休教師 陳木蘭
  幾年前,有一回與同事閒聊時,聽說某高中要求「飆車被逮」的學生到創世植物人安養中心當義工,親眼目睹久病臥床,形容枯槁,仰賴別人協助大小便,僅能依靠鼻胃管餵食維持生命的植物人。震懾於黃金歲月不再燦爛的青春年少,委實受到相當程度的衝擊,果然遏阻不少自危危人的飆車歪風,也喚起懵懂追風學子對生命意義的省思。

  這招厲害,我十分敬服該校老師的智慧與用心良苦,於是與數位同事利用時間,也帶領自己班級的學生前來訪視,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植物人。其中有幾位經過護理人員和親人悉心照顧之後,能用簡單的回應表達意識,我握住他們枯瘦的手,含笑和他們打招呼,鼓勵他們要加油,儘管只能綻開皺皺縮縮的笑容,發出不成調的聲音,但我知道他們已經竭盡所能的示意,如果可以,他們一定不甘人生的意義僅存在於一呼一吸之間...「每個人都有自我尊嚴感的需求」,誰不希望得到鼓勵或被肯定、被讚美,他們一定也是。

  那時學生才剛上國一,看到形象異於常人的他們,有些不安與害怕,所以不敢靠近。一張張的病床,大多是毫無反應的孱弱身軀,護理人員至為辛苦,時而為這床翻翻身,時而到那床抽抽痰,還要不時哄小孩似的安慰病患...我寧可相信他們都有知覺,只是無法反應,那種痛苦我們理解,但是體會得到嗎?除了護理人員,以及醫學器材運行的聲音,他們終日的伴侶是,空氣中彌漫的孤獨與寂寞!一般人的生命裡多少都有些缺憾,但是仍然可以在藍天白雲下自由馳騁,他們卻除了尚能呼吸之外,生命的窗口幾乎已然全被關閉,彷彿是散落在宇宙邊緣、被上蒼遺忘的人,幸運的,可以得到家人照料或「創世」伸出援手接納,不幸的恐怕只能在幽暗的角落,無助的與天地同悲。

  孩子們上了一堂「生命教育」課,漸漸了解生命的脆弱與無常,體會要感恩與惜福。回校之後,徵得全班同意,我們師生相約,以後每個月集資(零用錢)捐贈安養中心,雖然錢數不多,但是三年(寒暑假除外)持續的小小心意,也算是學生國中生涯一個難忘的記憶。

  目前我已經退休,有幸加入義工行列,望著一箱箱或一包包的發票,我看到的是無常的人生旅程中,仍有許多溫暖的愛心,為善不欲人知的默默付出。但願在競逐名利的現實社會裡,人人心中的一股清泉能如金色的月光普照大地,自重重人,自愛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