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的悲歌

自由業 姜綺雯
  我是ㄧ個流浪漢,也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遊民,自從三年前流浪到這個小鎮後,我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我喜歡這個小鎮,第一:它很安祥,我喜歡黃昏的時候在田邊散步。第二:車不多,都市裡的車很多,而且大多不會讓我先行。第三:這裡有很多我的同伴,雖然這裡的人不喜歡我們聚在一起,但我還是覺的有同伴真好。我比較常呆在鎮中心的地方,因為鎮中心有個菜市場,賣烤雞烤鴨的老闆常會丟一些"廢料"在攤位旁。而那些"廢料"在我眼中,簡直就是山珍海味。尤其對我們這些有一頓沒ㄧ頓遊民的來說,飢腸餓肚的時候,哪敢奢求甚麼,有得吃就不錯了。街口的餐廳有人宴客時,同伴們都會在餐廳後門的餿水桶旁聚集在一起,偶爾餐廳工作人員會丟一些客人吃不完的殘羹剩飯給我們,我們都會當做滿漢大餐來打打牙祭。吃完了大餐我們會移師到小湖邊,坐在湖邊迎著徐徐晚風,好不愜意。雖然街口的那幾個小混混常會拿石頭丟我們,老實說,這樣的生活我們都還可以接受。

  我的腿曾經受過傷,那是三年前在都市流浪的時候被車撞到了。因為是流浪者的身分,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撞到我的人也不以為意的就把車給開走了。這也是我不喜歡都市的原因,因為車太多了,而且都市的人都滿冷漠的,他們比較喜歡名門貴族,對我這種屬於台客族的根本不屑一顧。因為沒有錢看醫生,所以至今走路仍是一跛一跛的,除了要躲避那幾個小混混丟石頭的時候跑不快外,倒還不會造成生活甚麼太大的不便,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我沒有家人,出生的時候曾經看過媽媽一眼。因為媽媽是未婚 生子,外婆覺得丟人又麻煩,就把我丟在人家門口,這家人也收養過我,但 我覺得他們收養我只是為了好玩,我並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所以我常常離家出走,幾天後回到家就是遭到ㄧ陣毒打,愈打我,我走的愈遠,時間一久,他們從此不再找我,我也就開始過著流浪的生活。

  今天早上聽說鄉公所的人為了維護區域的環境衛生,即將對我們這些流浪者展開清理的動作,而現在,我被關在籠子裡,正要被送往收容中心。沒錯,我是一隻流浪狗。但是沒成為流浪狗前,我也過過安定的日子,只是,我實在不懂人類的心裡在想甚麼?喜歡我們時,把我們抱在懷裡又親又摸。覺得我們是麻煩時,又把我們任意拋棄。你們怎麼狠得下心來,好歹我們也都是一條條的生命啊!在流浪的那段日子裏,常聽到其他流浪者訴說著自己悲慘的命運。有走失的,有被拋棄的,有被繁殖場丟出來的。人類啊人類,你們常說我們是你們最忠實的朋友,但你們卻是這樣的對待朋友。當你們在高唱"生命共同體時",可曾用同樣的眼光來看待我們生命?如今,我被關在籠子裏。有經驗的同伴告訴我:如果七天內沒人來認養或領養我們,我們將被安樂死,不對,是不安樂死。因為他們曾經聽過同伴要被處死前所發出得淒慘哀嚎聲。我用哀怨渴求的眼神,看著每一個進來準備要養狗的人。不過,我知道機會渺茫,因為我不是名門貴族,我只是一隻台客族的米克斯,腳還受過傷,誰會領養我這樣的一隻狗呢?我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