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感受的公營當舖

台北市動產質借處業務員 韓素滿
  一般人提到當鋪,直覺認為利率非常高,立法院內政委員會於今(99)年5月17日初審通過「當鋪業法」修正案,其第11條條文修正草案,將當鋪業收取的年利率,由現行最高不得超過48%調降為30%,會中也通過附帶決議,明訂當鋪業法第20條「當鋪業收取之倉棧費」以一次為限,除於典當時收取外,不得再行收取。

  根據現行規定,當鋪業最高年利率不得超過48%,但因為沒有規定「倉棧費(保管費)」不得按月收取,許多當鋪業者按月收取最高不得超過5%的倉棧費,連同48%的年利率,有的業者實際收取的年利率可高達108%。現行社會各種利率普遍下降,加上景氣不佳,急需借錢的民眾,通常是在無法向銀行貸款,才會轉向合法當鋪典當求現,若依現行年利48/%,更高於警方目前認定的重利罪標準36%,豈不是政府帶頭違法!

  法令修改若通過後,倉棧費雖然訂於典當時收取,但是典當期間一期為3個月,到期再借,一樣再收一次,業者實際年收為20%,連同30%的年利率,亦高達50%,對於急需金錢週轉者而言,負擔仍是相當沉重;且典當質借金額又與二手市場行情有所差距,當到期無法還款,所有權即歸當鋪業者所有,對於典當者又是再次損失。

不一樣的當鋪

  一般人非到情不得已,不會走進當鋪,許多人更會認為踏進當鋪是很沒面子的。筆者在銀行工作15年後,轉任到臺北市動產質借處(即臺北市政府所屬公營當鋪),實際接觸後的感受,與對公營當鋪的印象觀感完全不同,就服務客戶而言,銀行業是錦上添花,而動產質借處是雪中送炭!這是一家不一樣的當鋪,其帶給客戶的是滿滿的溫馨與祝福。

  回首民國四十一年,當時的臺灣省政府鑑於民間的當鋪利息太高,就以公函命令各縣市政府籌備設立公營當鋪,希望能平抑民間當鋪的利率,並能扶助平民生活資金的周轉。臺北市政府便因此成立城中(城內)、城西(萬華)、城北(大稻埕)及城南(古亭)等四處公營當鋪,於民國四十一年十二月十日開始對外營業。隨著歷史的進程,臺北市政府公營當鋪經歷了更名,組織改制,在民國八十二年七月一日正式改制為現今的臺北市動產質借處,目前在臺北市有10個營業分處。

  臺北市動產質借處就是這樣一個不同的當鋪,在這近一甲子的歲月中,曾有多少堅毅的臺灣傳統婦女,在每年九月開學期間,帶著當年的老嫁妝、僅有的舊金飾,到該處來籌措孩子的註冊費;又有多少辛苦工作撐起家庭的勞工父親,在每年入冬農曆春節,帶著珍藏的結婚戒指、傳家的手錶,到該處來質借周轉,以求家中老小能夠過個好年。

  臺北市動產質借處提供給這些無名英雄的,就是這樣安心又便捷的周轉服務。不景氣的時代,負擔家計的擔子已經夠重了,所以該處以最大限度的低利(月息0.7%,即年息8.4%且不另加收任何費用)來提供典當服務;所有典當的物品都刻畫著生命起伏的歲月記憶,所以該處的服務人員更是把這些典當進來的物件看得比自己的東西還重要,全力提供最安全的保管。正因為如此,該處的客戶可說是全國最爭氣的客戶,流當的比例非常低,在200位質借客戶當中,有近199位會把物品贖回去,幾乎都順利完成了短期周轉。

溫馨感人的故事

  有個笑臉盈盈的母親,拿著一張喜帖到櫃檯,她靦腆的笑著說兒子要結婚了,感謝大家這麼多年來的服務,缺錢時來這裡週轉,將孩子拉拔大了,現在孩子長大了,要邀請大家喝喜酒。這位母親的喜悅與感謝之情溢於言表,溫馨的氣氛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我們不難想像,要含辛茹苦把孩子帶大,是多麼艱鉅的任務,這位母親為了供給孩子學習與成長的環境,總是以一包金飾,到公營當鋪來周轉或應急。數十年過去了,孩子長大了,大學畢業要成家立業了;母親也可以放下重擔,向這些日子曾洽辦過十幾二十次的公營當鋪櫃檯告別。

  向當鋪借錢總是被人視為畏途,不但面子掛不住,更怕遇上不是正派經營的業者,惹上麻煩;進出當鋪如果被親友知道了,不曉得會有多少閒言閒語。但是這位母親不但不怕人知道,更大方地送喜帖給臺北市動產質借處,因為該處就像她自己的娘家一樣,陪伴自己度過那些不容易的日子,請他們來參加孩子的婚禮是再當然不過了。

公營當鋪的祝福

  公營當鋪原則上僅要求營運收入能夠維持基本的運作,有相當程度的公益性質。為了發揮更進一步的濟助平民理念,在民國97年時擴大發放「祝福金」。該處祝福金的發放包含了三個項目:職訓結業祝福金、求職成功祝福金及學業成績優良祝福金。更進一步來說,該處不但希望能夠鼓勵學業表現良好的孩子,更希望能夠鼓勵失業的客戶經過職業訓練學得謀生技能,並且協助他們找到工作。這樣的祝福金,不但是一種鼓勵,並且更是實際上的幫助。「真的這麼好啊!借我錢還幫我找工作,找到工作還另外給祝福金!」該處和臺北市勞工局職訓中心和就業服務中心合作,提供職業訓練的資訊和就業服務的轉介,並且設立祝福金鼓勵所有客戶接受職場挑戰。臺北市動產質借處做為每一位質借客戶的娘家,就用嫁女兒的心情把客戶送入職場,祝福他們展開更美好的人生。

  公營當鋪的每一筆交易,每一次祝福金的發放,背後都有一個感人的故事,為了能夠留下這些振奮人心的故事,該處針對領取了祝福金的對象舉辦徵文,在這些投稿文章裡面,我們看到了足以傳世的生命力,在未經文飾的真誠字句裡,更讓人想要給這樣奮鬥、上進又感動的人生更多的祝福。

  「高中三年級的某一天,我自補習班返家後,發現媽媽不在家,而桌上卻放著典當物件的單據。我拿起它仔細地看,才發現媽媽已經把她當初出嫁時娘家給她的嫁妝,戒指、手鍊、項鍊等等,統統拿去典當了,不為別的,只為維持原先的生活水平,好讓我心無罣礙地準備大學入學考試。我非常地難過自責......於是,我便自那時起暗自起誓,一定得努力用功回報爸媽的苦心栽培。......我開始過著日復一日、週而復始的單調生活,每天除了唸書、吃飯、洗澡、睡覺,幾乎沒有做過其他的休閒活動。......大學指定科目考試放榜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八日父親節,我如願地考取了國立臺灣大學○○學系○○○組...」這是節錄自一位龍山分處的質借客戶子女,領取祝福金後投稿的文章,如此體貼父母辛勞,如此堅強且具有韌性的孩子,當然值得祝福!

  「在呆板的印象中『當』這個字,代表高利貸,吸血鬼,然而朋友介紹的臺北市動產質借處讓我整個改觀,因其估價合理,利息也可接受,偶爾利息慢點交,該處承辦人員也都通融體諒,而且態度相當和善,這讓已沒有生活自尊的我,感到特別的溫馨...」這是節錄97年度祝福金徵文「典當-以空間換取時間」大同分處質借客戶劉小姐。

  從這些祝福金徵文的字裡行間,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小小的祝福金,竟可以帶給人這麼多的鼓勵與感動,以及這麼強大的支持力量。公營當鋪的祝福,就像一股溫馨的上昇氣流,在喘不過氣的生活壓力中,如同一座讓人安心穩定的溫柔靠山。

珍愛地球資源再利用

  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當鋪,有就業、職訓服務的異業結合,也有祝福金的溫暖鼓勵,甚至還開辦了針對公部門年限已屆但仍堪用的財物之拍賣網站-臺北惜物網(shwoo.taipei.gov.tw),讓這些原本會被報廢的財物有了新價值和新生命。

  公營當鋪已經走過了五十七個年頭,秉持著「低利、安心,社會關懷」的理念,不斷地與時並進,在每一筆質借交易的背後,有著無數臺灣最平凡、最動人的生活故事,公營當鋪的存在不是與民爭利,是希望讓社會上一群不被重視卻又自立自強的弱勢族群,能有一紓解困難且免於被高利貸剝削的週轉管道,這不也是政府部門為民服務的初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