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

台北縣福營國中二年級學生 張文庭

  空氣氛子滯留不前,憤怒的情緒正鼓噪著,最後,容忍的底線瓦解崩毀,所有不滿排山倒海而來,咆哮聲劃破了教室內的一片沉默,也狠狠地刮傷我的耳膜,留下了一條條怵目驚心的紅痕,我原本已彎下腰的眼皮也頓時分了開來。一種詭譎的氣氛蔓延著,不斷地擴張它的版圖,還勾引著旁人的目光,讓其他人的眼神全都匯集過來。

  一群人圍繞在眼前這患有自閉兒的同學,邪慝的想法蜂擁向前,擠得連那僅存的良心也都退位了,殘酷的字句毫不留情的往那位同學的身上鞭笞著。「自閉兒、自閉兒......」他緊握住的雙拳卻早已出賣了他長期以來堅持的沉默,洩漏出他內心有多麼憤恨;一聲嘶吼,連日來積壓的埋怨全都在體內紛紛響應,不約而同地一塊衝了出來,猙獰地向前張牙舞爪。

  「我們又沒說錯,自閉就是自閉啊!」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緘默了,靜得只剩窗外蝴蝶輕輕拍動翅膀的四分音符。「砰!」那自閉兒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將桌子都給翻了,抽屜內的東西羼雜了他的難堪,連同其他人成群結隊的謾罵一同傾倒而出。

  「對啊,你本來就是自閉兒啊!你還怕別人知道喔,現在翻桌是翻怎樣的?」似是而非的叫囂在教室內奔竄著,也在心頭上澆出了一道道蝕痕。一句又一句的自閉,戳得他的自尊坑坑疤疤,原本想反抗的心也全都洩了氣,倒臥在一旁抽搐著,那些奸佞的諷刺持著刀,劃出一道道傷口;原本的勇氣退縮在一旁默默地舔舐著那汩汩流出的鮮血,而公民課本上的尊重與人權早已日薄西山,殘陽如血。

  我把注意力勾魂回來,想要對眼前的狼藉視而不見,更對那些畫面視若無睹,而桌上那本小說還不害臊地張開雙臂邀我投入它的懷抱。無奈,小說上的一字一句不知怎地,竟一一幻化成方才那一幕幕的場景和一聲聲的嘶吼,恰似在控訴我的冷血。

  「要去找老師嗎?」我暗自忖道。

  「剛才有辱罵他的,現在過來。」一聲怒吼,把我從惡魔與天使的抉擇中拉回,班導師隱隱散發的怒氣,嚇得全班連心跳聲都不敢輕舉妄動。我瞥了幾眼那群人,他們平日氣燄囂張的臉孔這時竟滋生了幾分惶恐,我冷笑著,一聲不吭,對於這齣上映在校園的鬧劇,也只能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