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2K方案」淺談勞工人權

郵政局郵務士 廖書廷

  筆者本身雖不符合「22K方案」的實習資格,但出社會找工作的時間點剛好就是落在「22K」正夯的時代,同為社會新鮮人實無法逃離這個大風暴,無論是自身的經歷、親朋好友的經驗、相關討論區之分享或是社會的輿論等等,都讓我對於政府為了挽救失業率而犧牲勞工人權的錯誤政策感到失望。

一、從「議薪」到「一薪」,勞工薪資「真平等」

  勞工薪資的磋商與評估,向來都是一門大學問,過去勞資雙方都會針對工作的內容、時間以及個人能力、專長等因素進行評估,進而協商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合理薪資,這樣的過程是一種市場機制,能夠平衡勞資雙方權力關係,有能力的勞工可以為自己爭取更好的待遇,而業主也可能會為了留住人才而提出較好的薪水,整個協商過程就是為了帶來勞資雙方都能滿意的結果。

  然而,「22K方案」一出,等於是政府插手干涉並抹煞了勞資雙方薪資商議的過程,而直接在這些剛出社會的新鮮人臉上蓋上「22K」的標籤,工作的性質、內容、勞工的能力皆可不論、也不必論、也無法論,管你是蝦兵蟹將還是孫悟空;管你工作內容是輕鬆愉快還是日操夜也操,薪資統統一律兩萬二,免議!如此莫名且沒有任何配套措施之下的齊頭式平等,使原本就已微微傾向資方的天秤,更是徹底地失衡了。

二、「因錢設職」:新鮮人淪為詐欺共犯

  「22K方案」一出,各企業申請搶破頭,許多企業都沒放過這個可以合法敲詐政府的機會,不管內部需不需要、有沒有缺、資源夠不夠,全都抱持著:「有政府出錢當冤大頭,我何樂而不為?」的心態,導致許多「22K方案」的工作機會非因事設職、亦非因人設職,而是因「錢」而設職,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後續的問題也就接踵而至。

  就我所知,有一些不肖企業「絞盡腦汁」生出一個職缺就是為了「請領」這筆「補助款」,因而產生了許多工作職務內容描述與上工後完全不符的情況產生,除此之外,假資料、找人頭頂替、假公司等等卑鄙齷齪的例子也屢見不鮮,畢竟,這些黑心老闆在意的只是能否領到「補助款」,而非該工作或該勞工對於公司的貢獻與重要性。而勞工方面,新鮮人對於職場上的險惡瞭解不足、想法通常太過稚嫩天真,亦缺乏應對進退的能力與求助的勇氣,往往都是選擇忍氣吞聲或自我催眠,殊不知他們在不知不覺中都成為這些老闆詐領「補助款」的共犯!

  「22K方案」原名為「大專畢業生企業職場實習方案」,透過這樣方案名稱大致可以瞭解政府的原意在於透過企業實習的方式,讓新鮮人在這一年能夠學習成長、自我行銷,並增加競爭力以獲取更多、更好的工作機會與保障;另外,也能協助企業尋找、培養、訓練公司想要的人才。方案的初衷是好的,但真實的狀況卻是如此的不堪,是政府低估了人性的黑暗?是配套與查核制度不夠嚴謹?還是真的只是為了美化數據?不管如何,勞工的權益都已經紮紮實實地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三、「22K方案」下勞工的處境:用完即丟的免洗碗筷

  「22K」勞工在公司內部是個特別的存在,也許是如前文所述之「因錢設職」導致企業並不會將該名職員視為公司內部的正式編組,何謂「非正式編組」?簡單來說就是:「別人不想幹的,你來幹;公司有好康的,你無關。」,這個職務的特色就是「機動性高」、「支援力強」、「好使喚」以及「不滿意隨時可以換」,說難聽一點的就是:「從一開始就沒差你一個,既然政府願意給錢讓我請個打雜臨時工,那就請吧!」,以上筆者所描述的情況是確實存在的!

  表面上政府補助的是勞工但實際上卻只是肥了企業老闆,在制度不完善、稽核又不嚴謹的情況下,企業有太多的漏洞可以鑽,也意味著勞工們將有更多的無奈必須承受,看你是要「憤憤離去」還是「含淚繼續」,老闆們永遠不會少一塊肉,因為在他們眼中,這些臉上蓋了「22K」的年輕人就不過只是用完即丟的免洗碗筷罷了!

  以上,在這「22K方案」實施將滿一年之際,筆者聽到、看到、經歷到許多由該方案所衍生出來的弊端,這些問題都狠狠地打了勞工人權好幾巴掌,而看到新聞提到教育部明年很可能會續辦該方案,說明了政府覺得「打得還不夠!明年繼續打!」,嗚呼哀哉~筆者除了慶幸自己並沒有被捲入漩渦當中,卻也深深為這些「新鮮」的勞工們感到無比的悲哀。

  「尊重」是人權伸張的基本要件,從「22K」看勞工人權,映入筆者眼中的卻只是權力、鬥爭與利益的光景,就如同凡人歌中的一句歌詞:「道義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正是該方案執行之後的最佳寫照,這群「22K」新鮮人除了必須面對剛出社會的調適期,還要承受錯誤政策所帶來的種種後果,政府難道可以繼續悶不吭聲?

  近日來陸續有報導指出雖然失業率降低了,但報考國營事業及國家考試的人數卻是爆增至歷年來最高。這是個警訊,顯示許多年輕人對於現況感到不滿與不安,他們放棄了夢想與理想,轉而追求穩定、選擇妥協,這背後的殘酷事實卻是政府提出的數據中無法顯示的。

  最後,由於筆者本身是勞方,觀點上難免有所偏頗,當然也有許多有良心企業與好的老闆,但別忘了,縱使這些問題與案例並非「22K方案」全部,但卻是血淋淋地存在著,政府不應該放任不肖企業如此踐踏勞工人權,更不應該成為不肖企業荼毒勞工的幫凶,也希望企業老闆能把「道義」放回中間(放不回中間的話,希望可以放稍微靠近中間),而勞工們也該堅持原則、捍衛權益;在政府、資方及勞方三方學會尊重他人與自尊自重之前,勞工們學習如何自保或是儘速跳離這個圈圈,可能會是個悲觀但卻實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