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的紅磚瓦厝

銀髮族 張乖

   我生長在淡水三芝鄉大庄埔,受過六年的日本教育.18歲結婚,養育6個小孩,一家人在紅磚瓦厝下生活,紅磚厝後面有葡萄藤、木瓜樹、芭樂樹…等.每日清晨起床料理一家人的早餐,飯後則拎著水桶到溪邊洗衣及小孩的尿布,雖然耗工、不像現在用完即丟的紙尿布這麼方便,但卻不會對環境造成大量的垃圾污染.先生忙完農事後則外出買菜,我即打理養豬、養雞的日常工作,午飯後稍適休息,下午的工作則是配合季節時序,有時曬榖、挖地瓜、落花生…等,日復一日過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人生.孩子們長大後各自成家立業,過年過節兒孫們從各地回來團聚在一起,媳婦、女兒們準備熱湯佳餚,忙碌中交織著全家人的歡樂與親情.   

      15年前為配合政府淡海新巿鎮土地重劃,我和先生搬到了淡水巿區.地狹人稠的都會生態,高樓大廈林立,集合式的住宅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然而人與人之間的溫情卻愈來愈疏遠.捷運、高鐵等交通工具愈來愈便利、快速,人們也愈來愈沒有時間,生活更加忙碌.社會人心的巨變,每天看著千奇百怪的新聞事件,看久了心會痛,也不愛開電視了.有一天外孫女問我:「阿嬤,奇怪!以前豬舍就在紅磚厝後面也不覺得臭,現在為什麼放眼望去看不到豬舍在哪裏,卻彌漫濃烈的豬臭味?」以前我都是煮米糠、豬菜(地瓜葉)、麥片、地瓜給豬吃,定期清掃豬舍,豬都很健康也沒什麼臭味.現在商人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用餿水餵豬亂吃,當然會臭、不健康.以前養雞最少要養半年甚至一年,因為雞會生病所以養不大,小雞都是由母雞自然孵育帶大,自由在田野活動,雞肉非常鮮甜.不像現在注射抗生素、荷爾蒙,用燈泡孵蛋,關在狹小的雞籠裏,養至成雞只要四十天,雞肉吃起來沒有彈性也沒味道.濫用農藥種植蔬菜水果、黑心奶粉、黑心食品、商品…等層出不窮的社會事件,貪婪的心造就一連串惡性循環供應鏈,最終還是危害人類本身.   

      懷念過往人與人之間真誠以待的情感與溫暖,以前雖然物質資源不像現在這麼豐富,然而人們安分守已、樂天知命,人心快樂而富足,紅磚瓦厝生活的點點滴滴總是縈繞在我夢中千百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