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不是我想要演的

 蔡郁彬
   有人說人生如戲,但卻沒有人知道自己人生的劇本是怎麼編的,有時劇情不按正常的模式進行,無常一到瞬間生活就走了樣,措手不及就換了劇情,不管你接受與否都要面對你不想要的情節,那還真是需要很大的調整與適應,沒想到自己也是這種劇本的主角之一。

  民國九十一年底,因肩頸酸痛到中醫就診,醫生問診後,由助手熱敷及推拿,頸部被左右擺動還喀啦喀啦作響,看完診後兩個小時頸部劇痛依舊,買了肌肉鬆弛劑服用仍無效果,晚上走進中心診所看急診、隔天傍晚被送到榮民總醫院緊急手術,經診斷因「脊髓硬膜血管破裂」造成四肢癱瘓無力。沒想到那幾分鐘的醫療,因醫師的疏失,我的劇本改寫成非我所要演的。

  敘述這過程簡單幾句話就講完了,但是從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人,突然成為連坐立都需要人幫忙的痛苦是外人難以理解的。記得手術完後,醫生告知我要努力復健,他說至少要半年,我仍未認知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想面對接下來的事實。兩年多的住院醫療復健中,天天看著窗外樹木從光禿禿轉成綠葉如蔭,再從綠葉轉成枯枝,而自己情況的改善卻是不符合期待的有限,心情也從無望、無助到不得不接受面對。記得住院期間有很多人來關心我,有個小兒麻痺症患者來看我,在比較彼此還有哪些肢體功能的過程中他說『要不然我跟你換』,老實說兩個我都不要,但不管你要不要,劇本就是如此,人生路總是要走下去。

  古人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天賦人權!理當人人應愛自己照顧好自己,儘管自己也不願意身體有任何損傷,但是沒照顧好他因而讓父母擔心受苦,我仍是對不起天地、父母,及關心我的親朋好友師長。

  前些日子小學老師來看我,邀請我參加聯合國NGO世界公民總會及台灣區世界公民總會所舉辦的全球論筆活動,邀請我寫一篇能幫助世人的文章,老師鼓勵我把握做好事的機會。想想的確是給自己重新面對省思的機會,也希望自己的故事能提醒所有醫生〈中西醫都一樣〉。醫療若能多些細心、用心、同理心,許多傷害是可避免的。

  幾年來媽媽為了照顧我,腰椎也受了傷,現在只好請外傭照顧。為了不增加父母負擔,除了持續復健外,也希望找點事做,所幸老天讓我所學專長能透過電腦和網路,接些個人工作的案子,雖然無法用指頭打電腦,但我可以用手指關節來敲。感恩上天仍讓我腦筋清楚,能將所學編輯成書,也能持續工作,雖辛苦但能做些有意義的事也是福。

  感恩父母家人不離不棄,盡心盡力的照顧,感恩一路走來所有關心我的師長親朋好友。感恩醫療團隊的治療復健,更感恩許多志工朋友的加油鼓勵。

  回想這一切,也沒甚麼好怨尤的,是自己去找他們的,自己也要負一些責任,人生海海沒甚麼好計較,怨、恨都無濟於事。這事經司法判決中醫師及中醫診所有疏失需判賠確立,但再多的賠償也無法換回健康和人生。只希望任何醫師在治療過程都要更謹慎小心,也盼望醫界學界能繼續研究幫助這些患者,讓他們有天能重新再站起來。更希望碰到意外劇情的人,別只陷在哀怨悲苦中,儘快調適好自己,認真地發揮生命潛能讓生命更有價值。